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裹,从里面捏出来一个火折子,犹豫了一会儿,又换成火镰,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皮包,巴掌大小,侧方有一片镰刀形的钢条,称为火钢。幸好之前仙盟会拼打时好好保护了。
火镰里面装有火石和艾绒,点火时用火石击打火钢引燃艾绒取火。
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。”萧遥用的是最普通的火苗,不会造成人员伤亡。
她不紧不慢地将床上铺的丝绒毯子之类的易燃物扔到火堆里,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,心中竟然添了几分宁静。
趁着一个将士施法灭火时,萧遥飞快的甩出几枚柳叶刀,浑水摸鱼地溜出这一方院落。
“费劲吧,你说说你,闲的没事干抓我干嘛?这下好了吧,房子都给你烧没了,看你还怎么办。”她一边吐槽,一边猫着腰向外溜去,丝毫也没注意到身旁一闪而过的黑影。
瞬时间,她只觉得脖子被人劈了一下,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。
“公子府上……”一道冰冷冷的声音从她脑袋上方传来,她被这个神秘人劈倒了,然后又恰巧倒在了人家怀里,想都不敢想。
“我媳妇儿。”另一道声音问道“她没事吧?你可别把她打出什么三长两短来。”
“只用了三成力,公子不必担心。”
“法师那三成力,寻常人可受不住。”
“他是在说我吗?那个家伙口气比脚气还大,居然敢说我堂堂火蓠仙灵是他媳妇儿?”萧遥在心里骂着“还挺会拍马屁,呵呵,语言的艺术真的被这种人发挥到了极致。”
显然,这话很受用。那位法师音调上扬“公子可是说仙盟会上的女子?”
“法师可别乱说话,王君我可就这一位夫人,好不容易从仙盟会上带回来的。”小野慢悠悠地说着,从法师手中抱起她,放在假山边的草丛里。
“这可不像是至阴之体,公子找错人了吧。”
“不会的,我在仙盟会上就遇到了她一个人。”听上去还挺自豪。
“王君是守在出口处抓人的吧?这和我对你说的可不是一个意思。”这个法师像个木偶一般,实在是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优胜劣汰,能够成功进入仙盟会,并且走到出口的仙子,至少是很优秀的,法师想找的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?”萧遥觉得他这会儿一定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,然后一本正经地胡扯。
法师伸出手,在她的脖颈处按了按,不出所料,摇着头叹气。
“公子,并非强大的事物就一定是最好的,适合自己的那件东西,只有你自己历尽千帆才会真正了解。”
法师收回手,解释道“至阴之体天生灵力低微,甚至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,一生依赖于别人的供养,他们的寿命只有一千年。千年后的至阴之体将是六界最好的练武师。”
“练武师是啥?”不单是小野不理解,躺在草丛里的那位更纳闷,这两人说话像打哑迷一般,搁谁谁能听明白?
“这我就不清楚了,毕竟我也只是听别人说。”这可不像是不知道的人,萧遥心里有了大致猜测这位法师听信了什么传言,想得到一个天生至阴之体的人作为陪练师,于是便和小野私下里达成协议,作为回报,这位法师肯定还要给小野一些好处。
果真如此,她听到小野清清楚楚地问“不知道法师答应要给我算的那一卦该当何时兑现?”
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,过来吧。”法师应该带小野去了别处算卦,萧遥一动不动,继续装死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萧遥都快睡着了,也没有听到周围有任何动静。她缓缓睁开眼,打量着这些假山。
“你还好吗?”循声望去,说话的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。
正值日落,她的身影被余晖拉长了好多,逆着光,萧遥看不清她的长相。
小姑娘右手臂上挽着一个大筐子,左手忙个不停,似乎在捡拾着什么东西。
“看骨相,这娃是真的适合习武,勤加练习,日后必然大有作为。”萧遥暗想,然后笑眯眯地冲着她打招呼。
“我叫言柒,是尉迟公子府上的丫鬟。我是在这里采花的,看你在这里躺着,你有什么不舒服吗?”
“我来给你们公子送个东西,迷路了,送我出去就行。”
“好。”
萧遥通过仙盟会成功拿到了进入时空裂域的界券,她要去的是“玄天瓜田”。据说是一个趣味十足的地方,可能是主考官想让她沾点烟火气息吧。
黑暗转瞬即逝,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另一番场景了。眼前一片黑麻麻的树叶,萧遥拨开树枝一瞧,只见一堆穿红戴绿的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处泥土台,台上人装扮非凡,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,隔的太远,她听得不是很清楚。
萧遥摸了摸已经发麻的腿,准备先从树上跳下去,就听到下边儿有人不情愿的嚷嚷“小子,睡醒了先别动,你大爷我要听美人儿唱曲儿。”
她揉了揉眼睛,往下望去这棵树上远不止她一人,几乎每个树杈,每个枝条,只要是人能上去的地方,都挂满了人。其他树上或多或少也“长”了人。
此情此景,萧遥只得耐下性子听听戏,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稀奇事,她睡意全无。
“要我说还是这王老太太阔气!这么一整个戏班子也就她老人家能请得起了。”
“要不然今儿祭祖,咱们洛溪城的重阳糕可得孝敬她老人家。”
“哎吆歪,还是你机灵,买糕点那家店旁边儿,你出来就能看见,那可是王家布行。都在家门口。”
“嘿!这里面门道你可就不知道了吧?还得听我这老头子给你唠唠。”
一个穿粗布衫的老头拿着旱烟管,深吸一口,慢悠悠讲了起来:“咱们烟雨州有些年份了,最初啊,要给这块地方起个名儿,就单纯是说咱们这经常下雨,烟雾缭绕的,也就这么叫了。后来啊,言家、于家、周家先后崛起,就有人说这块地是以这三位修仙大家姓氏取的名儿。那这位王家呢?说到底,她也不过是借了言家的光,算起来这两家的亲戚关系都超出五服了。”
萧遥心里奇怪:这些听曲的人关注这些事情干什么,吃饱撑的?
“最近这世道可不太平,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么美美地看戏会是啥时候?”另一个中年人在一旁感叹道。
“糟心啊,当官的要打架,富人家要逃命,谁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?”
落日余晖,台上的老生轻巧地翻了个跟头,台下的人只多不少。
萧遥听不清台上的唱词,台下东家长西家短的也不想听,索性换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,微微眯着眼休养生息,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树枝上白面书生扬起的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