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中蝶翅轻舞，荡起历史的涟漪。
直到两天后，无论是方一，还是庄浩，他俩时不时的嘀嘀咕咕几句，却都没有找李伟李征问过什么，李伟颇为心神不宁，总觉得理应与他聊聊接活儿之类的事宜才对，否则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。
终是不安与奇怪战胜了胆怯，李伟颇为奇怪的开了口。
“庄总……”李伟颇为尴尬的站着，立的很正，只是面容尴尬，微张的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庄浩笑着指着方一，“看你把人家给急的。”
方一笑嘻嘻的瞅着李伟，“怎么，好奇为什么没问你，好奇怎么未卜先知解决你们的？”
恰好路过的涵月听闻此言，毫不客气的开口道：“我也想知道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问问叶从真呢，万一他知道呢。”方一笑嘻嘻的说。
“没你说的好，你亲自设计的，自然你最清楚。”涵月说着，毫不客气的扯着嗓子喊着苏趣来听课，似乎在他师父这里并不存在什么秘密，没有什么不能公开的。
庄浩也是乐的哈哈大笑，十分的干脆的说道：“要不你直接把最近做的要做的直接摆出来说说得了，看看他们怎么想，有什么对策。”
方一笑得肩膀不停的耸动，大笑着指着庄浩，“你这是想明牌，逼着他们看什么时候出手，让老百姓看阴狠毒辣的真实啊，也可以的，就是少了些钓鱼的乐趣了。”
“钓个屁的鱼，在历史的河流里下的钩，怎么着都得那么出牌，无非他们什么时候出，拦都拦不住。”庄浩笑着说道。
“什么历史的河流里钓鱼？”庄晓梦好奇的问哥哥，庄浩摆了摆手，示意妹妹继续听下去。
“顺势做势？”叶从真刚到跟前笑嘻嘻的说，“那就是纯粹走路看戏呗，知道是钩也得咬，纯属自愿，哈哈，我喜欢。”
“那也可以不咬钩吧，”李征奇怪的问道，“不咬不就没事了？”
方一乐的瞅着李征直笑，又笑着看着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伟。
“真那样的话，怎么可能会认出来鱼钩，只可能是理所当然的事。”涵月认真的掰着指头说道。
庄浩摇着头说道：“比如某个人某天走路，天有不测风云，天上掉下来个小树枝，血管扎了个口子，你是止血还是不止血。”
“不止血一会儿不也结痂了吗？”李伟迷惑的说。
“扎了动脉怎么办，”叶从真一脸嘲笑的看着李伟，“三两天就扎一个怎么办，那都是百分之百意外，反正不是人为，你说怎么办吧。”
苏趣与李征一脸惊呆的看着叶从真，庄晓梦也略显惊奇的看着，顺手翻着那薄薄的册子似在找什么。
“别看我，我是这么猜测的。”叶从真笑嘻嘻的说。
方一笑嘻嘻的说道：“是啊，纯随机事件嘛，只不过是社会体系的问题堆积的太多了，管不过来了，谁有什么办法。”
涵月惊奇的瞪着方一，“可是这怎么可能实现？！这不可能啊……”说着又好奇的瞅着叶从真，“你觉得怎么个实现法？可能吗？”
“我干不了，”叶从真立马摇头道，“别说我，加上你，再加上10个我估摸着也搞不了，这相当于直接拿着笔硬写历史……按照现在科幻玄幻什么的幻想，这属于是直接踏入时间河流改变过去现在未来的事，”说着冲着涵月挥挥手，“哎呀，别瞎几把幻想了，八百个你我也没用。”
“为什么可以让需要的一切不知不觉发生？”叶从真又认真的看着方一，又看着庄浩，“这似乎……根本不可能啊……科幻界我知道有个说法来着，说是知道了某一刻全世界的数据，就可以推算出未来，可这玩意比这科幻还奇幻……这他妈就是知道了某一刻全世界的数据，还让未来按照自己的意思走？……卧槽，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打击……”
“别看我，”庄浩郑重的看着叶从真，“我也干不了，我只是知道有这么种可能，但根本无从下手，”说着指了指方一，“你说呗，你干那事，估计整个地球历史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。”
涵月发呆似的指着方一，“……难不成，师父……你，这是直接搞了个受控的蝴蝶效应？……”
方一笑着点点头，“差不多吧，只不过是利用本质的特性做了些手脚，反正历史节点必然到来，何不推向有希望的节点，只是，人类这未来啊……”说着摇着头，“却是希望渺茫，掌权者的欲望，几乎是必然选择拉着所有人下地狱，可惜了像羊群一样的人类。”
“我从没看好过，”庄浩温和的解释道，“方一希望给人类拼一把，陈老也想为了曾经疯一把，但是我仍是不相信作为羊群的普通人，人类的愚蠢在我看来不可想象。若有10个方一，我信那点希望可以拼尽所有搏一把，但是只有1个，而且，我相信，哪怕是未来的智慧，永远都只可能是1个，我一直怀疑，这宇宙就只允许每种智慧出这么1个希望。”
“但是一个智慧族群想要永续，那点渺茫的希望，永远只会在羊群身上啊，哪怕不是人类……”方一长叹一口气，神色淡然的看着众人。
叮咚……
门铃声惊醒了茫然的众人，伴随着吱呀声，一个熟悉老者出现在大家面前。
“不请自来，”陈起凡笑呵呵的说，“这是我带的学生，周敬止，敬止，庄浩你认识，这是方一，希望你能学到一点半点吧，够你受用终生。”
“於缉熙敬止，好名字。”方一赞道。
“开封周敬止见过方师。”周敬止特意站在方一的东面，上来行了大礼。
吓的方一蹦起来托着，“开什么玩笑，”扭头冲着陈起凡，“陈老，你这是夭我寿啊。”
“各论各的，各论各的，哪来那么多辈分的。”方一说着硬把周敬止拉了起来，“听我的，站直喽，对喽，这才像个人嘛。”说着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东方涵月，你好。”
“你好，叫我敬止就好，见过师姐。”周敬止似乎是个倔牛，方一笑着摇摇头。
“叶从真。”
“你好，叶师兄。”
“我叫李伟，是保镖。”李伟见周敬止走上前来，有些不知所措的抟着手，仿佛提醒似的说道。
“你好，我叫周敬止。”周敬止仍旧不苟言笑的与李伟、李征兄弟俩握了握手。
但周敬止却是没敢和庄晓梦握手，庄晓梦安静的呆在方一旁边。
“坐下说，坐下说，”陈起凡笑呵呵的摆摆手，“聊什么呢，也让我这个糟老头开开眼界。”说着回头对着周敬止说道，“你也坐着吧，别站着啦，方一不喜欢这些凡俗礼节。”
方一轻笑，看着陈老，随意的说道：“看来这弟子深合你意啊。”
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啊，你要毫不留情的站出来，对着该砍的人砍那么一刀，”方一笑呵呵的对着周敬止说，“毕竟羔羊啊，需要血的成长。”
周敬止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，方一摆摆手，“你既能有这名字，好好听着就是了。”
陈起凡与庄浩嘀咕着，“混沌系统……要求必须达到需求的关键节点……”陈起凡想了半天，摇了摇头。
“敬止，”陈起凡轻声说，“你觉得，应该如何在一个混沌系统中，设计出可以确保任何时候达到需求的关键节点。”
“不太可能，”周敬止皱着眉头想了会儿，平静的答道，“短时间内还有可能，长时间，即使是微扰，也会变成巨扰。”
“那如果你知道这个混沌系统的意义呢？”方一笑着说，“就是如果你知道这个混沌系统的起始与终点。”
“这不可能。”周敬止脱口而出，“即使是简单的蔡氏电路也无法做到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整个世界就是一个事实上的混沌系统，”方一笑嘻嘻的看着周敬止，“那你又是如何发现各种规律的？有没有想过通过那些规律计算得到的数值其实也只是个近似值。”
“比如？”叶从真好奇的问道。
“比如整个太阳系的李雅普诺夫指数仅仅略大于0，”方一笑嘻嘻的说，“唔，就是假如现在对某个太阳系星球轨道的观测计算误差有个一两米，那一亿年后，这颗星球位置的误差会超过1个天文单位，或者日常常见的卫星星历误差。”
“方一，你的意思是说……嗯，”涵月手托着脑袋想着说着，“整个宇宙都是个混沌系统，本质作用下，无序的基底上产生了有序，但是因为是混沌系统，所以无法获取某一时刻的准确数据，必然存在误差？”
“那就是说……本质……”叶从真深思着，“实际就是整个宇宙的关键节点？！”说着惊讶的看着方一。
方一笑着点点头说说道：“虽然涵月说的不准确，不过你总结的倒是没什么错的，宇宙本质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相似在永不停歇的提醒着智慧的认知。”
“意思是说，有序必然产生于无序？”周敬止奇怪的问道。
“形成有序是不是因为复杂性与自相似性？”叶从真问道，说着挠挠头，“不对，这还是只是表现。”
方一摇摇头，心不在焉的说道：“不对，有序必然形成，无序并非原因，根源是宇宙本质，本质一旦作用，即意味着逻辑形成，也就是有序形成，你可以认为这是形而上学。”
“那无序是干嘛的？”涵月奇怪的问道。
“好吧，我大意了，”方一随口答道，“无序有序是相对而言，是基于属性讨论问题，就是基于某种逻辑适用范围来讨论，所以如果是讨论宇宙的形成，毫无意义，你是没有办法拿着一个衍生品的范围去讨论无限大的逻辑范围的。”
方一认真的说道：“整个宇宙就是个混沌系统，在本质作用下，先是产生了可理解与逻辑，纯粹的物自体或者先验吧，你们就这么理解吧，好比我让你们形容下空间的骨架，可理解与逻辑就是在宇宙本质上的直接产物，之后便是自组织自生长永续性三个基础属性，然后形成了……”
“实在不好说的清楚，唔，宇宙本质作用的范围，表达上就是空间，作用的过程，表达上就是时间，作用的程度，表达上就是能量，形成的是一种……基底，”方一有些烦躁的挠挠头，“就和那个什么真空类似吧，你们就当作时空结构吧，这里无时无刻都在基于本质相互作用，所以直接带来一个结果，空间处处都有能量，只是现在的人类认知不到罢了。”
陈起凡眼前一亮，说道：“真空零点能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听名字应该是这种能量的一种表现，”方一点点头，“同时还带来一些特殊的表现。”
“那都是什么特殊的？”叶从真兴趣高昂的问道，涵月也在一旁猛点着脑袋。
“那就多了去了，比如如何达到光速，先不说这些，”方一笑着说，“我的意思是说，宇宙本质就已经决定了整个宇宙有一个最终的意义，所以宇宙本质，决定着整个宇宙的起始与未来，乃至终点。所以在这个混沌系统中，如果想要做什么事情，那么一切关键节点都可以找到，就是各种事物、各种物自体、各种先验、各个层级的各种本质，本质又决定了可以衍生出来数不胜数的细分层级，也就意味着可以有无数的关键节点，不过原始智慧所能涉及的只有有限的节点。”
“至于你们说的有序无序，不过是这些本质在不同条件下带来的相互作用的表现而已，”方一随口说道，“所以，讨论这些时，是远高于有序无序这些的，没必要讨论这些低层级的问题了，没必要，直接从更高层级上去解决。就如同你们所说的有序，本质一旦作用，逻辑即形成，那么你们说的有序就已经形成了，那还有讨论它们的必要么。”
“那无序呢？”涵月好奇的问道。
“至于无序，或者混沌不可预知，”方一耐心的解释道，“只不过是因为无法获取任意时刻的准确数据，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混乱不堪、一无所有、又包含一切，谈论这些，不过是想到哪里说哪里，都是随着本质自由的衍生就行了。我只能告诉你们，你们所看不到的真实就是这样的。”
陈起凡点点头，“所以才会有混沌系统的实现简单，但只能做短期预测，人类永远无法做任意准确的预测。”
方一随口说道：“对于智慧而言，混沌系统只是获取不了起始数据，当然，也获取不了任意时的精确数据，注意，是起始数据，而不是起始，起始可以包含起始信息，起源，倾向，很多现在人类无法想象的信息，只不过是现在的认知方式无法认知罢了，事实上，宇宙的一切，一旦形成，形成逻辑上就已经刻满了智慧需要的各种信息。”
“所以！”叶从真惊喜的说道，“你只需要看想让人类文明往哪个方向走，选择一些人类认知不到的层级的知识，当作倾向性诱饵，放出去就行了，整个人类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对应的本质牵引着往那些方向前进。是吧？”
“嗯，”方一点点头，笑着回答，“人类智慧史，或者说文明史，其中的关键节点其实在整体认知层面都是透明的，我只需要挑出来一些要用就行了，把这些关键节点需要的信息的前置引导放出去就行了，剩下的就是本质作用时刻，必然会朝着那些方向走，没有偶然，路上遇到的都是必然。”
“关键节点会是什么样的？”涵月好奇的问。
“表现上的话你就明白了，过去的比如语言文字的创立、造纸等各种基础发明的发现、物理定律的发现。”方一随口答道，“还有很多啦，看哪个层级的了，比如火药的发明与应用就涉及多个层级的衍生。”
“那未来的关键节点是什么？”叶从真好奇的问道。
“未来啊，看人类想要什么未来了，”方一笑着说，“我是想让人类永续，所以就选了可以推导到可理解与逻辑本质的内容，以后也会留下宇宙本质的内容，只是智慧有一点很讨厌，自然界原生智慧带来的自我欲望，所以即使留下了引导，也无法保证一定会持续走下去，对于人类，我的推测是极大可能为了自我欲望拉着全人类共赴地狱，将本质性认知定性为非法。”
“整体认知不是可以促进科技发展吗？为什么会定性为非法？”庄晓梦奇怪的问道。
“但同样可以使你认知到社会的漏洞在哪里，权力的来源在哪里，”方一意味深长的说道，“路线错了，知识越多越反动，正确的路线，永远都属于被权力掌控玩弄的人和被掌控玩弄的权力，这就是人类。”
“如何达到光速？”叶从真好奇的问，“可以超过光速吗？我还是好奇这个。”
“有可能可以超过，等宇宙本质吧，现在先不说这些。”方一笑嘻嘻的看着叶从真。
李伟醒悟道：“虽然很多没明白，但明白了一点，早在药物原理说出来的时候，您就想到了大概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，只需要提前准备好家伙就行了……怪不得。”
庄浩温和的笑着冲李伟点点头。
“我还是难以想象，”陈起凡笑呵呵的看着方一，“我尝试了你说的方式，但似乎我无法做到。”
“找10亿个人去摸象，把摸到的内容总结到一起，是那个大象吗。”方一意味深长的说道，“陈老您是因为认知模式已经成为意识的习惯了，所以难以改变，没有经过还原论认知系统训练的人相对容易点，不过容易不到哪去，这是一种源自自身形成逻辑的天然限制。”
“不过人类也有触摸到关键节点表达的一些特例，”方一笑着说，“比如Ray Fair的选举预测模型，只需要时间、现任党派、竞选人党派、过去一年的经济增长率、过去一年的通货膨胀率，然后就可以几乎完美的预测大选结果。利赫特曼的预测方式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”
“我知道这个，这是为什么？什么原理？”庄晓梦好奇的问道。
“这个我也知道，似乎，学术界也是莫名其妙，因为这会导出一个奇怪的结论。”叶从真好奇的说。
“什么结论？”苏趣有意思的问道。
“选举的结果根本不受谁是候选人的影响，比如民主党赢，这个党派就算是上去一头驴子都能赢。”涵月无语的说道，“确实挺稀奇的。”
“没什么稀奇的，”方一笑呵呵的说，“原理简单的很，就是价值体系本质对集体的倾向性影响，降低些层级就是逐利性与存续本能对集体带来的倾向性，降到极低层级就是收益与生活的舒适度对集体带来的倾向性。是价值体系的综合作用，过去一年的经济情况决定了在任党派对民众的直接感受，智慧生命追求永续，以存续本能起作用，智慧会告诉生命哪些更利于自身存续，自然就会形成集体倾向性，本质驱动而已，任何生命最关心的始终是自身切身利益，有时选民可以为之隐瞒自身意向。”
涵月喃喃自语着，“还真是，妄想从局部的表现给整体下结论，愚蠢无知的人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