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座椅上，毛宁与叔父坐在一起。
沉默许久后，毛宁才开口说道：“叔，你整天一夜没睡吧，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，你年纪也大了，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毛志雄不舍得看向重症监护室，说了句：“不回去了，来回一趟挺远的。”
想了想，毛宁说道：“要不我先去对面酒店开个房，你先过去洗个澡休息下。”
本就不太愿意离开的毛志雄看了眼毛宁，稍微考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行，你一个人也看不过来，先开个房也好放下行李。”
说罢俩人和护士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医院，来到了医院对面的一家酒店，开了一个房间。
放好行李，毛宁对叔父说道：“小叔，你先睡一觉，我过去看着。”
毛志雄说道：“好，一会你就在那等我，我7点带饭过去给你吃。”
毛宁也没再矫情，答应后便一人回到了重症监护室外坐着。
毛宁一人坐在座椅上发着呆，不知过了多久，一声呼唤让毛宁回过了神。
“哥。”
只见一名年轻的女生，站在自己面前，来者正是小叔家的女儿，自己的小堂妹毛莉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。”见到自己同辈的亲人，毛宁坐正身子问道。
毛莉一屁股坐在毛宁身边，四处张望后说道：“刚下班就过来了，我爸呢？怎么就你一个人。”
“我在对面酒店开了间房，你爸估计也一天没休息了，我让他先睡一觉。”
“哦，我说呢，怎么没见他人。”
“你吃饭没？要不打个电话给你爸，一会一起出去吃个饭？”
“还没呢，一会大堂哥和堂姐会过来。要不你打电话给我爸，给他说一声，我打电话给堂哥他们。”
“行。”随即俩人纷纷掏出手机，打起了电话。
毛宁走到窗边，望着黄昏的天空，不多时听筒便传来了叔父的声音。
“喂，小宁啊，怎么了？”
叔父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，显然是被自己的电话吵醒了。
毛宁问道：“小叔，毛莉过来了，他说一会堂哥和堂姐会过来，你干脆别带饭过来了，一起出去吃吧。”
“行，那我先去医院找你们。”
“好的。”
挂断电话，毛宁走回座椅处。
毛莉的电话也打完了，来到座椅处，说道：“给他们说了，他们也马上就到了。我爸怎么说。”
“小叔现在就过来。”毛宁回应道。
俩人并排而坐，安静的等待着。
几次毛莉欲开口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很快，电梯门打开，毛志雄走了出来。
毛莉起身迎了上去，招呼道：“爸。”
毛志雄应声道：“过来啦，毛慧和毛明还没到？”
毛莉说道：“刚电话说路上有点堵，但也应该快到了。”
毛志雄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那干脆去大门口等他们吧，你打个电话给你姐，说一声。”
说罢，三人起身乘坐电梯向医院大门口走去。
在医院大门口等了10多分钟，一辆熟悉的车才缓缓驶来，在几人面前停下，车窗摇下，毛宁的堂哥毛明说道：“你们在这里等一下，我就把车停在医院了，外面太堵了。”
副驾驶车门打开，毛慧从车上下来，给几人打了声招呼，便一起等待去停车的毛明。
毛明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后，停好车便快步跑向大门口与众人汇合，见大堂哥气喘吁吁的样子。毛宁打趣道：“大哥这身体不行啊，才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。”
汇合后，一行人便向着先前订好的饭店走去。
见毛宁还有兴致打趣自己，毛明问了一声：“小宁，你爸怎么样。”
知道具体情况的毛莉扯了扯毛明的衣角，毛明尴尬的不知所措。
毛宁反而很镇定的说道：“医生说脑死亡了，就这几天了。”
毛明和毛慧相视一望。显然不知道事情向着最坏的结果去了。
随后便是一路沉默，步行了10多分钟，到达了预定的饭店。
几人来到包厢，毛宁见众人都已落座，便拿起菜单询问道：“老规矩，各人点各自爱吃的一道菜？”
“行。”几人回应后便各自看起了菜单。
在点好了菜后，各自拆开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包装。手里的事没停，毛宁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。问道：“哥，大伯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“他还好，就是中风之后走路有点不方便了，所以我就让他别过来了。”毛志雄抢答道。
之后又是沉默。
毛明问道：“酒就不喝了吧？一会我要开车，小宁和小叔你们想喝不？”
毛宁回答道：“不喝了，一会我还要去医院。”
毛志雄也摆手拒绝。
毛慧见气氛太低落，于是问道：“小宁啊，在那边工作怎么样？”
说起工作，毛宁心里一阵酸涩。想起本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和父亲分享的喜悦。但并不想让亲人难堪，于是说道：“还行，工作挺顺利的。”
毛明也加入话题，问道：“之前听说你想落户那边，怎么样了？”
“快了，明年积分就应该够了。”毛宁回答道。
“大城市真是人人都想留在那里啊，这迁个户口还搞什么积分制。”毛志雄感叹道。
毛宁问道：“你们呢？现在怎么样？”
说起这个话题，毛明面露难色，说道：“哎，说起这个就烦啊，国家今年不是开始整顿教辅机构嘛。我和你姐现在愁着呢。”
毛宁询问道：“那你们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？”
毛慧回答道：“只能保留一些兴趣爱好班，其他的全都得停了。”
“那还搞的下去不？”毛宁关心道。
毛慧接着说道：“大班不能搞了，现在只能搞些一对一上门的了。”
毛宁听着思考了下，问道：“那应该还是能做下去的吧？”
毛慧点头，回答道：“肯定不如以前了，大哥现在愁的是转型的事。”
毛宁并不是这个行业的，也不在本地，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了解。转头又问向毛莉。
“毛莉，你呢？”
毛莉被点名，呆滞的回道：“我怎么了？”
“你哥问你工作的事情。”毛志雄为女儿解释道。
毛莉将倒好的茶给父亲和哥哥姐姐们递好，说道：“就那样呗，只能签合同工，入编就不要想了。”
毛宁不知妹妹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，于是询问道：“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不？”
毛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说道：“我大学学的会计，要么考公务员，要么就考注快咯。”
“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？”毛宁问道。
“我妈想让我考公务员，说考去国资委，这样就变成他们的上级部门了。”毛莉笑着打趣道。
毛明调侃着说道：“那你要去省考啊？厂里可不归市里国资委管。”
毛宁给出自己的建议道：“我觉得你还是先去试试注会，到时可选择的范围大得多。”
毛志雄应声道：“听你哥的，他见识多。”
毛宁连忙补充道：“你自己决定，我只是给你建议。”
“我好好想想。”
随着菜上来，东一句，西一句的闲聊着。
饭后几人便返回了医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