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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五梦故人】

    季鹤升走在一片着火的华丽宅院中,当她看见地上堆积的仙鹤尸体时,她就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身首异处的红衣少女和脑袋被长剑贯穿的绿衣少女相继爬来,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往外流血,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一闪一闪。

    “升儿……”血染胸口的中年男人和浑身浮着紫色血管的女人跌跌撞撞走近,肢体扭曲且不协调,如梦魇中的鬼尸。

    无数残缺的人体不断向她而来,每个人都没有眼睛,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窝,像索命的厉鬼。

    “季鹤升……”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,她看向地上泡在血水里她常戴的流苏耳坠,她摸了摸裂开的左耳垂,黏腻的鲜血沾染了手心。

    好多人在不断呼喊她的名字,一声叠着一声,永不休止。

    疼……

    火焰燃烧至她的脚边,地上一红一绿的少女惨叫着,抓住季鹤升的裙摆,身上的烈火将要蔓延到她身上。

    好烫……

    季鹤升看着火海中扭曲挣扎着的一张张脸,他们在靠近,要拥抱她……亦或是杀死她。她全部都认识,每个都记得滚瓜烂熟,甚至都能叫出名字来。可是,他们……都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真可怕……

    季鹤升环视周围,胸口起起伏伏,越来越急促,越来越焦躁,滚热的空气灌入肺中,好像将她从内而外地活活烫熟。

    她喉咙中闷藏着断断续续的呜咽,她的呜咽带着呻吟,好像在忍耐非人的痛苦。浑身的筋骨都在碰撞她宛如惊弓之鸟的灵魂,血液在倒流,直直灌入脑壳,再从口中流出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呜!”季鹤升用力伸出痉挛的手捂住嘴,不让鲜血呕出,也阻止自己哭出声,但眼眶依旧泪如泉涌。

    恨之入骨……

    季鹤升眼中戾气蒸发了泪水,她牙咬在虎口处,目光死死盯着火海中惨叫挣扎的故人,连连自语,惶惶发抖。

    她,要,报仇!

    “季鹤升!”身后有人温声叫她,季鹤升听此声音眼中戾气散去一些,她回头看见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穿着大红色戏服的少年。

    少年面若敷粉,唇红齿白,一双上挑的凤眼深处泛起一抹柔色,季鹤升直直撞进那抹柔色中,好似栉风沐雨的人见到了故乡。

    周围一切都迅速腐朽褪色,唯留中间的一抹色彩。

    近乡情怯。

    故乡俯身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醒了醒了!”薄霖兮惊喜地从床边站起来,她身边竟然还有奚且吟,瑟取姶,玄机和月尾山的五长老笛曲谒。

    笛曲谒衣着凌乱,看起来似乎刚睡醒。

    季鹤升失神地看着床帐,薄霖兮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奚且吟:“奚道长,你到底给她吃了多少粒?”

    奚且吟难得露出心虚的表情:“没数,一把。”

    薄霖兮:“……”

    薄霖兮大怒:“药能乱吃吗?万一吃傻了怎么办?我就这么一个师姐!”

    笛曲谒也大怒:“就算是糖豆也不能一把一把吃啊!这点常识都没有吗?万一小鹤子吃出啥好歹来你拿什么赔?”

    奚且吟自知理亏,但还是不服反驳:“我以为是她的常备药,见她流鼻血了就给她吃了……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,她担心季鹤升真得出了意外,先不说单清音会不会放过她,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和自己过得去。

    季鹤升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床帐,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耐,“好吵。”

    奚且吟拍桌子站起来:“好你个小鹤子,我那么担心你,你怎么这么说你师叔!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好意思。”季鹤升眼中的戾气全部收敛了起来,冷汗已经浸透了她,汗湿的刘发丝贴在她的额头上十分不舒服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睛,面色惨白,浑身微微颤抖,似乎在疏解内心的痛苦。笛曲谒凑上来用温热的毛巾盖在她冰冷的额头和眼睛上:“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季鹤升乖巧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奚且吟心虚地坐下,用离火温着热水。

    “什么噩梦?”薄霖兮声音温柔传来,像蒲公英一样,痒痒地挠在季鹤升的喉咙上,让她有点哽咽。

    季鹤升眼睛立刻酸涩起来,她吸了吸鼻子,尽力保持声音平静,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瑟取姶看向笛曲谒,桌子上的毛笔自己动了起来,在上面询问笛曲谒季鹤升的父母是否健在,笛曲谒摇摇头,逼音成线简单告诉了瑟取姶一点事情。

    瑟取姶微微一怔,她没了解季鹤升的过去就想当然地说出了凡念难杀,现在看来季鹤升能潜心修行已是不易。

    “说出来?”薄霖兮继续温柔地引导,谁知季鹤升把嘴一闭,像蚌壳似的再也不流露出半点软弱。

    【走吧。】瑟取姶在纸上写道,几人对视一眼,除了瑟取姶之外纷纷出言让季鹤升安心休养,注意身体后就悄声离开了。

    薄霖兮沉静包容地坐在季鹤升身边,没有说一句话,直到季鹤升把毛巾从脸上拿起来,笑眯眯地看着她:“师妹啊,新药好了吗?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。”薄霖兮拿走她手中的毛巾丢进水盆里,拿过桌子上瑟取姶写过的纸,送到季鹤升手边:“瑟长老留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季鹤升展开宣纸,上面是瑟取姶清秀柔软的字体。

    【抱歉。】

    季鹤升失笑:“瑟师叔真是的,堂堂十长老竟然对我一个弟子道歉,唉呀,其实她也没说错,我本来就是凡念难杀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别自暴自弃了。”薄霖兮摆弄着香篆,用一根线香点燃炉中安眠香:“你的病根在心,只要不做梦就行,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季鹤升坐在缺砖少瓦的房顶上,今晚月光晦暗,群星闪耀,是观星象的好时机。

    “牵牛,织女。”季鹤升指着天瞎比划,“紫薇,太薇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她手垂下,一片叶子飞了过来,在她身边盘旋,没有再次五马分尸。

    鸣风飞花。

    叶子忽然像飞镖一样飞向季鹤升眉心,季鹤升不闪不避,眼睛都没眨一下,在叶子即将刺中她眉心的时候一簇赤金的火焰将其吞噬。

    离火烈窍

    现在她会两种术法,是不是可以多学点?

    嘎哈,她果然是天才!

    术法随着修习者的修为高深可以修行更多,作为辅助的术法也是一种必学技能,一门术法十八个,如果修为跟不上只能学习十个不到。

    因为奚且吟白天的攻击季鹤升现在的修为突破到初灵中期修为,修炼三至四个低耗灵力的术法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耳边鲜红的流苏随着晚风挠痒她的颈侧,季鹤升垂下如蝶翼般的眼睫,她伸手去摸,顺着绕指柔的流苏滑到左耳垂。

    随晚风而来的是清新的草木潮气,湿润的湖水雾气,还有……血腥味?

    季鹤升下意识用袖子掩住鼻子,顺着气味飘来的地方望去,她思忖片刻,跃下屋顶,敲响薄霖兮的门。

    薄霖兮睡眼惺忪地推开门,马尾辫胡乱扎着:“你没带面纱?不对不对,你怎么还没睡啊,看来又要换配方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注意安全,护心镜带着,待待在房门里不要出来。”季鹤升揉了一把薄霖兮的鸡窝头,把她关了回去。

    她在门上贴了个黄符,用朱砂在上面写写画画,然后念着口诀捏了个烈窍术法诀,双手中指裂开,随着她甩出的动作两颗血珠落在符纸两侧,这样有人强闯术法会反扑争取逃离时间。

    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薄霖兮开不了门,焦急地拍了两下。

    “没事儿,你好好待着。”季鹤升希望自己只是神经敏感,把指血抹在左手手背上召出惊鹤剑,抬头闻了闻,快速御剑飞向血腥味飘来的地方。

    远远看去,湖水明暗,在尤为暗的地方浮着一个巨大的花白色物体和几大块冰山,丝丝寒气掩盖住了大部分情况,季鹤升瞳孔一缩,飞快地冲过去:“白柩前辈!”

    季鹤升站在一块冰上,摸了摸白柩的蚺鳞,感到她还有一口气,虽然肉疼但毫不犹豫地掏出舍不得用的中品灵石,将其中的精纯灵力输入白柩的体内。

    白柩渐渐缩小,化成腹部有一个狰狞血洞的白衣女子,清冷的面孔在忍受剧烈的疼痛,她张开口,口腔中伸出一条蓝紫色的蛇信,上面贯穿了一根银针。

    季鹤升果断使用鸣风飞花把银针摘下来,小心收好,蹲下身皱眉看着白柩肚子上的伤口,她不会行木,只能简单用布料包扎好。

    白柩有莲丹后期的修为,还能被伤成这样,来者的修为不容小觑。白柩冷汗淋淋地咳了一声,“……季鹤升。”

    “哎,你知道我的名字呀。”季鹤升把薄霖兮给她的止棠丹塞进白柩口中,让她先止血。

    “还好你来了……”白柩虚弱地靠在季鹤升怀中,白柩也在清水学习术法,学习的是涤冰,此时二人正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,季鹤升感觉自己的双腿冰凉。

    “前辈你……”季鹤升觉得白柩的和她说话语气有点熟悉,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,也许只是搭乘过白柩前辈,所以前辈认识她。

    季鹤升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,有很多用废的高阶法器,看来白柩是在这上面吃了亏。

    季鹤升定神:“什么人袭击你?”

    “他戴了面具,他想要……我的蛇胆?!”白柩刚刚垂下金黄的蛇眸复又瞪大:“你……你快去看看玄机!他此时失手了,肯定会去找玄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