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白柩说出此话时,季鹤升忽然感觉背后寒毛竖起,她假装没有感受到似的捂住了白柩的眼睛:“别着急,白柩前辈,先赶紧恢复自己的灵力吧。”
杀意隐藏在周围的冰山中,让人无处分辨,季鹤升大大方方地露出后背,像没有防备,涉世未深的幼崽般。
呵,真是个傻孩子,好可怜,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……戴着黑色面具的杀手暗自嘲讽。
一道漆黑的长剑挑开浓重的寒雾,悄无声息地袭向季鹤升的背心,季鹤升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杀手已经在想象他的黑色长剑切开那个柔弱少女肚子时,那少女脸上的表情会是惊讶?愤怒?恐惧?
少女果然脸上露出了表情,是什么?是什么?是……
鄙视?
少女的唇角吐出一丝火焰。
离火!烈窍!
赤金色的火焰如火龙般咬住黑衣人,黑衣人惨叫着,手中长剑一挥,身上的赤金火焰消散于空中,当他双目赤红地看向浮冰时,上面的两个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季鹤升此时正抱着被离火震到昏迷不醒的白柩,脚下凝冰,飞快地跑向浮山。
尽管用飞花护住了白柩,但是虚弱的白柩还被烈窍的反扑给击昏了。
不过黑衣人虽然能像奚且吟一样破掉季鹤升造出的离火,但还是吃亏了,看来来者实力不及长老。
长老基本都是太虚境界,看来这个黑衣人大约是莲丹后期至本相后期的境界。
她看了看怀中的白柩,惊鹤剑浮在她面前,她对着掌心呼出一口气,拇指和食指相扣,暗念剑诀弹了一下剑锋,一道宝蓝色锐气直冲云霄,锐气在空中散开,发出一声响亮的鹤唳。
然后她把灵力全部灌入脚下的清水步法,飞速向清水阁跑去,果然下一秒一把单锋剑从远处飞来,打碎了季鹤升刚刚落脚的冰块。
季鹤升躲在丛林中,用指血画出草木傀儡符叠成三角塞进白柩口中,手用鸣风飞花勾了一下白柩尖利的蛇牙。
最后用灌木藏好一身白衣的白柩,这样黑衣人只能感受到草木的气息,只要在符纸化尽之前等到救援就好。
她脚下一动,跑到离白柩更远的地方,一定距离后边跑边再次暗念剑诀弹响剑锋,黑衣人很快就注意到季鹤升的位置,暗骂一声,快速预判把单锋剑击射出去。
这次季鹤升没那么幸运,在鹤唳在空中炸开的同时她翻滚躲开,却被另一把黑色长剑擦过肩膀,季鹤升疼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,她也暗骂一声,继续潜逃。
“你在求助你家掌门?你知道为什么单清音不出来吗?”半空中的黑衣人声音轻佻,带着恶意。
季鹤升左边肩膀没知觉了,她摸了摸,伤可见骨,但好在没毒,她吞下一颗止棠丹,皱眉看向毫无动静的清水阁。
“你们掌门今晚不在清水哈哈哈哈哈!整个白简湖都被我下了结界,就算你不往浮山上跑,往外面跑,只是死的更快些,所以你怎么求救都没用!”黑衣人似乎在下定决心击垮季鹤升的心理防线,不再追赶,反而在空中嘲讽。
冷嘲热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的黑衣人觉得无趣,目光略过山林,感到一处有抹强烈的血腥味,他大笑着将剑收回并再次投出:“把那条白蚺交出来,我可以考虑给你个全尸,让你死的舒服点!”
季鹤升躲过,她将血抹在惊鹤剑上,把剑留在原地。
黑衣人见气息还在,于是下去查看,看着染血的宝蓝剑,高声道:“躲什么?剑都不要了?”
能半夜还在浮山周围的清水弟子,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单清音不久前收的唯一弟子,自己吃那一下烈窍也不算丢脸,面具下的黑衣人用舌头舔着嘴唇,如果能杀掉单清音唯一的徒弟,那只老狐狸能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?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想到这里,黑衣人朗声大笑,将手伸向地上的惊鹤剑,这把剑是单清音炼造的吧,能交给他这个唯一弟子肯定对这个徒弟宠爱有加。
那到时候就大发慈悲用这把剑穿着他宝贝徒弟的脑袋交给他吧!
忽然惊鹤剑暗光一闪,直直刺向黑衣人的眉心,黑衣人反应神速,侧头躲开,惊鹤剑划破他的脖侧后消失了。
灵剑归主?
黑衣人感到奇耻大辱,他怒火中烧,一道剑光扫去,一大片树木倒塌,他喘着粗气,飞快冲向季鹤升气息所在的位置。
季鹤升灵力都用在跑上了,以她现在的初灵的修为,草木傀儡符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,如果她使用了,白柩那边会瞬间暴露。
她一边跑一边往口中塞了一颗灵石,现在也不能省了,再省命没了。她的左耳开始发烫,火烧火燎地疼,好像伤口再次裂开了,季鹤升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,摸向耳垂的手是颤抖的。
一道漆黑剑光从侧边斜刺而来,季鹤升狼狈地摔趴在地,滚了几圈身上挂了无数草叶,她靠着树,黑衣人逐渐走进星光,脸上的黑色面具反射着乌光,阴鸷的眼睛盯着季鹤升。
“再逃也没意义了,还是省着点力气叫唤吧!”黑衣人阴涔涔开口,被一个小喽啰伤了,他现在很愤怒。
二人对视着,针尖对麦芒,季鹤升竟然丝毫不落下风。她微微一笑,将口中没有灵力的灵石吐出。
鸣风摘叶!
灵石像飞刀一样飞向黑衣人,打破了僵局。黑衣人抬剑砍碎,谢谢,有被侮辱到。
砍碎废了的灵石后,黑衣人冷哼一声,手中弹出四面三角旗,分别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,季鹤升感觉自己冥冥中被罩在另一个结界中,她摸了摸后面看不见的墙。
这个黑衣人后台挺硬的啊,无论是外面的结界还是这个结界,看起来都不是他的手笔。
然后黑衣人终于听见季鹤升颤抖的声音,好像是在恐惧:“你,你到底是什么人!?”
“临死前才问是不是太晚了?”黑衣人轻松自如地笑着,听声辨位。
“你是不是受人雇佣?”
“哈,当然,你可别想拿钱劝我反水,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!”黑衣人找到季鹤升的位置,一道剑光劈去,像猫捉老鼠般。
躲闪的季鹤升牙磕树上把舌头咬破了,她“呸呸呸”吐了几口树皮和血沫:“你两年前是不是受雇去过忝炡国?”
黑衣人见季鹤升吐血,以为她受了内伤,开始沾沾自喜:“我怎么知道。”说罢他将手一抬,一剑刺向季鹤升胸口!
季鹤升眸色一冷,层层冰甲凝聚覆盖在胸前双臂上,剑刺中双臂,季鹤升只觉双臂发麻,顺着冰甲碎裂的冲击向后暴退拉开距离。
黑衣人以为季鹤升会用烈窍,在发出这一击试探后也迅速后退,见季鹤升没有用烈窍便有些恼怒,但恼怒之余他后知后觉地大惊:“你怎么会三晓法术?”
季鹤升没有回答,她依旧在问:“半年前的忝炡国,你是不是受托去行刺安寒侯府的卫夫人?”
黑衣人声音冰冷:“你如何得知?”
“是不是还擒回逃跑的季四小姐?”
“你……”黑衣人皱眉,此时明月悄然撕开云层,星光暗淡,三千尺的月光落在季鹤升苍白的脸上,也落在那细细的疤痕上。
黑衣人细细一瞧,抚掌大笑:“原来是你啊!看来不能轻易取你性命了,忝炡国皇帝和掌国先生正找你呢!抓你回去还能再赚到一笔!”
话音未落,他已经伸出一只手,一道纯金的绳索从袖中如灵蛇般飞出,季鹤升竟然被捆倒在地,黑衣人有些吃惊,这油滑的人躲了那么久没被他杀死,此时竟然连个捆仙索都躲不过去?
肯定是被他吓破胆了!黑衣人自信地想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季鹤升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