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鹤升将画了劫灵阵的符纸放入怀中贴身放好，抬起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眼眸看向被击飞的来者。
“你们是同伙？”季鹤升抹了一把湿透的碎发，正了正伞。
“桃芽！杀了她！”杀手怒吼：“只要你杀了她，我就不计较方才你不听我指挥的事情！再不遵循我的命令，我就抹消你！”
“桃芽遵命。”桃粉色衣裙的女子“嘻嘻”一笑，扭头看向季鹤升，一张妖艳的美人面有几分裂痕，大概是刚刚没有听杀手命令得到了反噬。
季鹤升犹豫了一下，她剑指杀手，水晶盐蔓延而上，想要让他窒息而亡。
谁知桃芽手心绿光一闪，涤冰下长出无数桃树，根系扎进水晶盐，然后她双手用力一拉，水晶盐应声而破，杀手无力地倒在地上。
季鹤升在她出手的一瞬间就用鸣风加速，在水晶盐破碎的同时出现在桃芽身后，一剑柄敲向她的后颈，桃芽急急回身用坚韧的树枝阻挡。
千钧一发间看见季鹤升戏谑的笑，桃芽心中忙叫不好，果然，还没等树枝碰到季鹤升，烈窍便已反扑。
植物最怕火，桃芽惊叫连连地远离季鹤升，很快身上的火就被雨水浇灭。
“束手就擒吧。”季鹤升挑挑下巴：“我有办法解决你们之间的契约。”
桃芽眼前一亮，又迅速黯淡下来。
“你出声发起我的警惕，引我来发现劫灵阵，我和这个人交手时你也没出来，你违抗契约的后果挺严重的吧？”季鹤升声音放柔和：“只要你不妨碍我控制住这个人，我就助你自由。”
“桃芽！你是耗子吗？畏头畏尾的！赶紧给我动手杀了她！”杀手听不下去了，惊恐大叫。
桃芽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他只要意念一动我就死无葬身之地，而且他死了我也会死。”
“你很讨厌他的对吧，他想拿你祭劫灵阵对吧，想脱离他对吧？”季鹤升走近几步笑吟吟：“我完全有能力杀了你，我却放了你一马，这是为什么？我很欣赏你，我不想你死，你也不想死，我们在这点达到了共识。”
桃芽胸口用力起伏，季鹤升不管她的再次表态，脚下鸣风飞快出现在杀手身边，一掌拍在他脑袋上，杀手白眼一翻，晕了过去。
桃芽没有再阻止，她沉默地看着这一幕。
好容易策反啊。
季鹤升一边警惕着桃芽一边漫不经心地问：“劫灵阵是准备用在你身上吗？”
桃芽垂眸点头。
“真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啊。”季鹤升自言自语着，伸手按在杀手额头。
行木观魂！
行木观魂不同于窥天搜魂。
观魂主要用于检查魂魄损伤和整体状态，不可干预 。搜魂则是十分霸道的强行读取记忆，被搜魂的人要么变成傻子要么魂魄不可逆损伤。
季鹤升在杀手识海中寻找异物，看见一朵小小的桃花，她眼睛一亮，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在手里。
小小的桃花悬浮在她手心散发着幽幽的光，看起来十分柔软无害。
只要取出就好了吧？
季鹤升结束观魂，将桃花递给桃芽：“这个就是契约力量吧，怎么解除？”
桃芽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来，柔若无骨的红酥手搭上季鹤升的手腕，温暖柔软的掌心抚摸着季鹤升冰冷潮湿的手背，嗓音甜腻婉转：“这位小道长，你为何如此帮我？让人家好生感动，好想以身相许哇——”
季鹤升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，猛地抽回手皱起了眉：“你自由后万不可停留，赶紧离开清水道观，否则我下次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“小道长好大的善心。”桃芽将桃花吞入腹中：“不过小道长为什么这么帮我？”
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吧？
季鹤升故作不耐烦地挥手：“走走走，瞎打听什么，顺手的事情。”
就在季鹤升收伞想要挪动杀手时，忽然对上杀手狰狞的面孔和突瞪的双眼，季鹤升不禁脊背一凉，然后心中警钟长鸣。
不好！
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杀手脸就迅速鼓胀起来，季鹤升仅仅只松开手，那个杀手就原地自爆了。
模糊的血肉飞溅，季鹤升整个人倒飞出去，整个前胸，腹部和后背都生疼，季鹤升一瞬间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，只能张着嘴颤抖地流出带着碎肉块的鲜血。
耳边嗡鸣，什么都听不见，眼前也一片漆黑，季鹤升忍痛抬起手用毫无知觉的指尖摸着自己冰凉的眼皮。
好痛……好痛啊……
季鹤升低低呻吟，隐隐约约感受到有甚么东西包裹着自己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季鹤升发黑的眼前重新有了色彩。
雨还没有停，季鹤升看见桃芽抱着自己，她整只妖只有一个头，剩下的全变成了破烂的树蔓，像蜘蛛网一样裹住季鹤升。
季鹤升蠕动着嘴唇发出气音：“谢谢。”
桃芽则默默摇头。
雨停了，巡逻队听见爆炸声就匆忙赶来，季鹤升正捂着胸口扶着树站起来。
“你是哪个山的弟子？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山里？”一位男弟子开口质问。
“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。”他身边的女弟子快步上前扶住季鹤升：“凌骨意，快拿丹药！”
季鹤升用自己半吊子水的行木只能修复一点，况且杀手自爆导致她体内灵力紊乱，很难继续施展术法，只能先强聚保命。
代价就是她本就因为前段时间行木竹简消耗的神识彻底损伤本源了。
被影响到的季鹤升可能会傻几天，季鹤升神情恍惚地指了指劫灵阵的方向：“叫……长老过来。”
“掌门不在，管事的是五长老，快去请。”女弟子抓一把丹药塞进季鹤升口中，脱下外套裹在季鹤升脏乱的身上。
季鹤升根本没力气吞咽，她无措地含糊道：“咽……咽不……下去……”
女弟子解下腰间水壶给她灌了几口：“我是时逐山的亓骄，你是哪个山的弟子？”
季鹤升解下禁步递给她，亓骄注入灵力，“浮山，季请闲？”
“别扶着我了，脏。”季鹤升微微挣开她的手，摘掉挂在头发丝上的肉丝，现在她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杀手碎片。
“善水废净。”亓骄轻吟一声，季鹤升身上瞬间一干二净，除了破损的地方没有修复以外，血迹雨水脏泥全部消失。
亓骄不好意思：“你不说我都忘记了。”
“……多谢。”
“不必言谢，都是同门弟子。”亓骄打量着她：“你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，和你搭话你都以修炼为由拒绝，还以为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呢。”
“我是真的要去修炼。”季鹤升绷不住了。
亓骄：“啊哈哈，原来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