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欲又吃进去一片生肉。
而男人这次倒是只在一边看着，也不去管。
“吃饱了吗？”
食欲摇摇头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随后有些意外地，从她的嘴角滑出一个东西。
掉落在地板上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，也没有弹起来。
肚子又空了。
食欲弯腰捡起，把这东西放进口袋。
‘你可以把这东西给笏言，说不定是辟谷丹一样的东西。’
‘难道他不会觉着恶心吗？’
食欲也只是在言语上，敢这么觉着。她其实知道笏言是个什么样的人的；知欲说的没错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
“那爸爸带你去商场玩儿吧，再给你买几件好看又漂亮的新衣服。好不好？”
食欲低头，扯了扯袖口。
两人来到楼下；在楼梯下面躲藏着的精致女孩听到脚步声，吓得往旁边躲去。可就算她看见了，下来的是她的父亲，她也还是很害怕。
她没有找到楼下的阿姨啊。
‘我该怎么办呢？’
她银牙紧咬，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“对了，《小卫·科波菲尔》里面的小卫，也应该是和我一样吧？只不过他失去的是他的妈妈，而我失去的是我的爸爸。”
女孩儿的眼睛亮了亮。
“我也可以去找我的大姑奶啊，到时候我就说——”
“小姑娘，你在这里做什么呢？”
“啊！！！不要……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
年轻人右手拿着一杯热牛奶泡枸杞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，似是刚调好了时间。
“你跟我的那个妹妹，还挺像的。都是这么可爱，哈哈。赶紧去找你爸妈吧，一个人在这里玩，很危险的。”
女孩儿愣了愣神，直到看见着年轻人在外面抓住一个阿姨问问题，她终于忍不住，蹲在地上，大哭了起来。
“爸爸就是想要丢下我……”
唐千在一旁听地很不耐烦。自己面前的老人，两只手脚脚都被笏言给砍断了，却依旧是努力向前爬着。
“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要杀了她？”
唐千又拿椅子砸了下去，青蛙老人那挣扎着舞动的身躯把椅子给碰地断裂。唐千后退几步，紧紧握住手里的断腿。
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啊！……呼，你怎么又回来了？”
“她说，让你小心点。”
“谁？”
“就是——”年轻人停住。他不太想将霖霖的名字告诉对方，“就抱着一个女孩儿的那个人。……最好小心，小心跟着你的东西……这也是她告诉我的。”
“okok，包了解的。”
唐千把这断棍往老人的臀裂中插去，意料之中地，木棍被磨平，他掌心的皮，也被磨掉了一层。
已经变成了墨女的墨人，伸手要去抚摸唐千的肩膀，却迟迟“不忍心”放下。
那些插在身上的刀剑，也只是堪堪快要触碰到唐千的身体。
年轻人揉了揉眼睛，走出门外，来到笏言旁边。曹青杰正紧张兮兮地看着那店面里头。
“你还在看什么呢？”
年轻人拍了拍曹青杰的肩膀。
“我在看要发生什么事。是那个女孩子哭的事情吗？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肯定不是这件事啊。你再看更里面。”
“更里面？……什么都没有啊。”
“你难道没有看到，一个在血泊和尿泊里游动的老人？而且老人的双手双脚都没有了！”
“你这么一说，嘶～我看见了，刚才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？话说你又给他带回来了什么东西？”
“什么东西都没有带，已经带够了。”
年轻人把两手摊了摊，随后转头看向张怡琳。
“您好，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特别爱吃鸡腿的老人？女性，六十多岁？”
“她醒了吗？”
曹青杰回过头，等对上那略显茫然的水灵灵双眼的那一刻，他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说话说这么快了。
“老人？”
张怡琳觉得喉咙有些干，捡起旁边地上放着的枸杞牛奶。看了看，又放下去。
“这里是哪儿啊？”
她扭了扭头，找到了那家面馆。
“现在几点了？……唔……”
她忍住不把这个嗝给打出来。刚吃饱饭就睡觉，还真是挺难受的。
曹青杰直到这时候，总算是反应了过来。他把年轻人推到雕有天鹅的井盖上，又跑回来，对着张怡琳，小声说道：
“是笏言！他现在叫曹依霖……他现在在那车里面跟别人聊天呢。”
“所以，这，就是我从地板上醒来……的原因？”
地上铺了报纸，还不算太让人心里感到难受。
“他为什么不让我睡汽车上啊？我不是他女——”
“停停停，这是有需要的。马上就好了，嫂……嫂子你等一会儿就好。”
“哦……那老人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曹青杰以为说的是那个“孤寡”，想说出来，却没意料到，那年轻人竟直接冲了过来，对着张怡琳，又添加了许多关于那老人的细节。
“所以……”
张怡琳揉了揉脑袋，清醒了好多。
“小包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？最好是辣子条……鸡腿等下周再吃。嗯……”
张怡琳扭头看了看面馆，又看了看这面前的包不同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。光光的，还有两个前些天长出来的小疙瘩。
“我今天的钢琴，弹漏了一段。有影响吗？”
还没等这包不同回应，她又说道：
“你赶紧去帮我买啊。我手机……”
还在裤兜里。
点开屏幕，她开始了悄咪咪的码字。毕竟笏言给的剧本少了许多的微表情和微动作，以及许多有用的细节——简单来说，就是一个有些亮眼的大纲而已。
以前倒是可以稍稍在这方面自我发挥的，但现在不行。
毕竟，现在的短视频产业，不仅要追求产量，还要追求质量。
没错，在笏言失误一次又一次后，她和笏言决定改成拍短视频。
“你看什么？”张怡琳捂住手机，“赶紧去帮我买！到时候我新弄的SCI上给你留一个位子。”
什么？什么？
什么？！
包不同被这种反应给冲击地无所适从。就像是明明看着很香的一盘大肠，吃进去后，却是原汁原味的那种无所适从。
“您是……张怡琳……张老师吗？”
张怡琳实在忍不住，直接踹了手口发颤的包天明一脚，让后者乖乖地去帮她买东西。
直到他把满满一袋的辣条和零食给带了回来，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。
“老师，您是变年轻了吗？”
等等，霖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？老师也变年轻了？怎么回事？
霖霖不是已经死掉了吗……而自己，好像……也是得病死了？
他摇了摇头。老师的状况非常好，就已经足够了。
那医院真不是人待的。
————
车水马龙。
尽管今天不是周末，“假期的最后一天”和“短视频平台上爱明考前的热门景点”这几个噱头，算是给这个城市带来的极多的流量。
食欲在楼下，绕过呆呆望着男人的那个女孩，捡起了青蛙老人掉落的一只手。
但也就是这只手被捡起之后，老人那正在弹动的身体突然一僵。随后，又是笏言能够体会到的那种爆发——
除了食欲握着的那只手，老人的整个身体，以及断下来的其它三个东西，在唐千没有意识到的时候，消失了。
比唐千那种“不让人意识到”，消失地更为彻底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唐千身子一转，那墨女却也随之转动体位，要落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，依旧是保持着……不，要更加近了那么一点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唐千向食欲询问。
“欣欣，怎么了？”
男人来到食欲旁边，非常尊重地，只是靠近。
食欲点了点头。
“没什么。爸爸，我们出去玩吧，顺便再买些新衣服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食欲的眼睛又变得暗沉了起来。
唐千还没从这个意外中回过神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。
怪物……
不是怪物，是在用脚踝处断面奔跑着的，那个老人；整张脸因为缺水而出现了严重的变形。
“我去我去我去！劈死我吧，赶紧的！”
唐千身形一晃，本想直接跑开，却没想这地板挺滑，他直接摔在了尿里……
“救命！”
他无奈地哭嚎着，直到食欲喊他起来。
“你还不跑吗？”
她用头示意；唐千这才发现，对方没有去管自己，而是直接跑到后厨，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。
“跑？……”
唐千拿了张椅子，扔进后厨。他转了半个身子，余光刚好能看见这老人被椅子砸倒，下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。
被老人拱开的一桶汤水，也因此洒落在了地上。
“走吧，欣欣。再晚点，说不定超市都要关门了。”
食欲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，同时又把从嘴角滑下的那枚丹样的东西给放进口袋。
在帮一个抢了好多零食的年轻人付过款后，这对父女来到超市。
真的很大。
在一楼，食欲把两只小脚放在吹干地面的那种机器前面，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不时会有一种被吹断的感觉。
在二楼，食欲的头上被弄了两个发卡，加上一条皮筋。
在三楼，男人打开试衣间。食欲走进里面，只见在试衣间的顶上，用四肢卡着一个怪人。怪人的下巴流着口水，却没办法把食欲的头发弄湿。
在四楼，食欲站在出游戏币的机器前面，等着那个在出币口里面翻来翻去的小男孩离开。
“欣欣，怎么了？”
男人左手轻掩手机屏幕，走进两步。他扫码之后，充了二十个币进去，哗啦啦像下雨一样，所有的游戏币全掉在了下面的铁板上，没有一个碰到了男孩的手。
食欲直接用身体把男孩顶到一边，刚换上的小长裙优雅地摇摆着。
男孩扭过头来，眼睛狠狠地剜了食欲一下，一双斗鸡眼更显傻气；右手正悄悄地从裤子口袋里掏着什么。
食欲捧起游戏币，路过一位正苦口婆心劝说“大耳朵”不要买币的母亲，绕过正兴致勃勃沉浸在开场动画、且并“不知道”自己的遥控完全不起作用的“鼻涕泡”，按下旁边大型捕鱼机器上的一个按钮……
鸡眼跟了过来。手里拿着一张圆圆的卡，就是调皮的孩子们喜欢整天蹲在学校门口，摔在地上的那种卡。
鸡眼蹲下，鸭子步又走几步，在食欲旁边，“啪，啪，啪”地打着卡牌，打到地上，又偶尔会费好大劲儿才捡起来。
食欲连转身都没有，右边小腿后屈，同时猛地一蹬——
把鸡眼给蹬飞到篮球机里头。
怪人把探过来的脑袋又收了回去，被领子遮住的伤疤偶尔可见。
“第一下就把你喜欢的娃娃给抓了出来，你真厉害！”
男人夸张地伸出左手大拇指，右手虚按在手机待机键上。
他依旧是狠不下心去关掉手机。
“先生您是叫秦晓峰对吧？找到了！不过您这聊天昵称用自己的名字，还真是好生奇怪呢。”
“所以这件衣服是我买的了，对吧？”
秦晓峰有些反感这种语言上的做作。对面这个嘴唇红得滴血的女人……唉……
他有些触动地转头过去，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女儿；可没想到，迎面来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亲密的“勾肩搭背”。
“秦老哥，”一脸麻子，瘦且矮小的青年，瞥了旁边一眼，“带着女儿出来玩儿啊，真巧呵。还有我说你，你！没错，就是你！”
麻子用手机背轻推那店员的胳膊，后者心里有些发怵，也就不知不觉地被推到一个角落去。
食欲踮了踮脚尖，看不见；歪了歪脑袋——“快快快，可不能让运气跑掉了。”
……
“秦老哥，以后你带女儿出来的话，还是得叫嫂子出来。”
麻子又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红疙瘩。
“你对你女儿太爱了……你看什么？”
食欲故作伤心地收回目光。这一举动，让秦晓峰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。
麻子似是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，调整了一下表情，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怪人，往前走了几步。
“对不起啊，秦老哥，你，你也知道的，我这人，就是直来直去，别在意啊。”
他这人也不会去仔细思考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。
“你刚跟那人说的话，我都听到了。你的确有些过分。这时候（我们市的）经济形势这么好，而我现在虽然不常在公众那里露面……还是小心些，毕竟网络风向很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改变的。”
麻子虚心地听着。他没有注意到，自己的尸随已经被踢到了鸡眼的旁边。
“啪！”
一卡片打到了怪人的命根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