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禾打算回山之后第一时间召唤小黑，察探它的不对劲。
希望别是发情期之类的。
种族那么稀有，程禾去哪里给它找个母狕兽呢？
也希望别是青春期闹别扭，程禾的糖存量不够了，怕是哄不好它。
小黑跑了之后山上少了一大战力，扈昌的压力便大了许多。程禾程川抓紧时间去地下圆厅，找了两拨去给湮凤宗送信的人。
“且行宗宗主程川，邀湮凤宗连讳泰泽城?琈脚店一叙，三日为限。”
他们要在此地等上三日，若对方三日不来，或者对砥砺峰作出什么行动，程禾会立刻联系姜寿。
一夜大雪之后天地皆白，时辰尚早，整个城池都是冷寂的。
程禾办完事后再次尝试入定，整整一个时辰，她没有再听到哨声。
灵力在身周经脉窍穴之中流畅运行，驱散了一夜的疲惫。
程禾收功之后放下心来，心情舒畅出门采买。
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压力，日子都得正常过。山里离城里远，来一趟不容易，程禾有许多要采买的东西。
米面粮油，布匹丝棉，盐/酒/茶，还有针线，这些都要添置。
泰泽城外城大市比青盐城还要大一些，如今大雪，街市上没什么人，程禾带着两个容量堪比最大号蛇皮口袋的六合袋，挨家挨户地逛。
此世的丝织物种类还少，没有棉布，程禾忍痛买了两匹柔软光滑的缟稠，用来给老妈做衣服，给大家做内衣。
大雪时节，粮食的价格飞涨，程禾在这方面没有犹豫，直接买了上百斤的稻米和黍米。
她还买了五十斤的麦米。
这麦米关系到她之后两个关键的赚钱手段。
如今植物油的提取手段也很低级，多是从动物身上获得油脂，程禾买了两大罐猪油膏子，还有一罐羊油。
走走停停，两个六合袋已经鼓了，程禾来到最后一家卖酒的店。
店主人是个肌肤雪白的妇人，热情地迎上来。
程禾在妇人引领之下挨个看那些陶缸中的酒液。
酒液是由浊到清排列的，越是清澈的酒越贵，但是这店里最清澈的酒，酒液之上都飘着一层酒糟和米渣组成的杂质，色泽发绿，如被蚁虫啃噬一般。
程禾尝了一口，酒味淡，度数低，酒香是有的，但是品相实在很差。
沽酒妇人观她神色，笑道：“我家里的清酒已经是满大市最好的了，当然不能和祭祀的清酒比，但是价格实惠，姑娘不如打一斤回去尝尝。”
程禾也不推辞，翻出个空的大水囊来：“阿姊给我打满吧。”
带回去做对比研究，剩下的孝敬给她师父扈昌。
酒啊，滢国人是很爱的，平民之中如扈昌这样的酒虫不少。
滢国上层的贵族们祭祀，也必须有清酒，据说越是清亮的酒液，越是能够悦神。
做酒，感觉比做糖，更有暴富的前途呢。
程禾打满了酒，眼瞧着六合袋里已经没有任何空隙，打算回脚店了。但是她刚一出门，迎面就撞上一个浑身脏污，头发蓬乱的乞丐。
乞丐似乎是女子，大冬天穿着单薄短小的脏污袍子，伸展着手臂，忘情地在雪地中旋转。
她差点撞到程禾，沽酒妇人脸色不好，大声呵斥道：“那疯子，离我家铺子远点！再敢靠近我家客人，我把你那烂草窝掀了！”
妇人指的是墙角处一片干草和破布堆成的小小床铺，那是女乞丐的小窝。
程禾看着那乞丐的舞姿，眉头微皱。
怎么好像有点熟悉，在哪里见过这种舞。
她一时想不起来，问沽酒妇人道：“那是谁？”
妇人嫌弃道：“一个乞丐，没人知道名字，两个月前出现在这里的，大部分时候都疯疯傻傻，偶尔清醒，嘴里只喊着什么‘去王都，去神庙‘之类的疯话。”
她语气又有些怜悯：“因是个女的，有闲汉或者乞丐欺负她，她清醒的时候会打人，但是疯的时候就……我有的时候给她些剩饭，但是粮价这么贵，街上要冻死的乞丐奴隶又那么多，我也帮不过来……”
说到后来她语气有些低落，程禾温声道：“做善事量力而为很正常的，阿姊已经是极好的心肠了。”
程禾从怀中掏出三颗彩贝：“这个给阿姊，阿姊看着给那人买些热汤饭，再买条厚实些毡子给她吧。”
沽酒妇人有些惊讶：“姑娘真是神女一般的心肠。” 她收下两个彩贝，将剩下的一个推回去：“两个就够了，剩下一个我给补上，便当日行一善，回报常仪大神的庇佑吧。”
程禾由衷笑道：“谁说阿姊不是神女心肠呢？”
她辞别妇人，看到那女子乞丐已经跳回自己的小窝，望着地上积雪怔怔发呆。
程禾进了隔壁骨器店，买了一把轻巧的小骨刀。
“如果有人欺负你，就用这把刀保护自己吧。”程禾将刀放在女子乞丐跟前的雪地中，转身离开。
乞丐的目光逐渐聚焦，她伸出长满冻疮的手，颤颤巍巍握住了骨刀。
她将刀抱进了怀里，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。
“去王都……回家。”她喃喃自语，眸中涌出一串浑浊的泪水。
天气寒冷，适合猫冬，?琈脚店地下圆厅里的人也不多。
程川在大厅里逡巡一会儿，终于在一家灵药铺子前找到了要找的人。
灵药铺子也卖酒，酒里泡了各种灵植灵果，有些还有异兽的某些身体部位，味道不好说怎么样，但是都是对修灵者修行有益的。
扈昌惯常喝的就是这种酒，价格不菲。
灵药铺子前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的老头，正跟店主汉子掰扯：“再给一斤，就一斤，回头我去忘忧店里接一单活，赚了钱就还你。”
汉子苦笑道：“石老，真不能再赊给您了，那酒是我自己酿的，今冬就剩了最后一缸，我家婆娘有暗疾，那是留给她喝的。”
汉子说得诚恳，程川走过去，拿出一颗青玉钱：“给石老打两斤最好的灵酒。”
那汉子看到钱，立马笑道：“好嘞，两斤灵酒，承您惠顾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