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禾默默地观察她师父。
可惜他妈晌午的时候被抱回山上了，否则一秒解读扈昌有没有渣。
扈昌酒壶也就歪了一下，便神色如常喝了口酒，起身走了。
程禾陪吕梓在河边打坐了一个时辰，待月上中天时，才慢悠悠走回山上。
山中岁月悠长，又是两日过去，狸老二能牵引一点雨水，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水球了。
砥砺峰下的稻田，那金色饱满地像是要滴落下来，程禾一声令下，村人们欢呼着收稻子。
收稻晒谷脱壳，正好晚稻的粮种送来，难民中有几个老人乃是种庄稼的好手，带着难民村人齐上阵，播下了那批稻种。
小课堂如期进行，那些孩子早上跟着石老进山锻炼，晚上跟着扈昌和程禾入定修炼。
吕梓仍旧没能引灵入体，她还是每日进山、学拳，和孩子们一起听课，修炼。
她沉默了不少，但是从不理会那些村人、难民，甚至是宗门里人们的窥探和窃窃私语。
季女背着一筐黏土路过山脚空地，看到吕梓孤零零的背影，心酸道：“吕梓阿姊太难了，她每天晚上都要修行到很晚才睡，但是就是不能引灵。ot
一旁帮她背土的弯弯低声道：“不能引灵也没关系吧，她能多点时间侍候程姑娘。”
季女“啊”了一声，疑惑：“她为什么要侍候程姑娘？”
弯弯秀眉微蹙：“她不是罪奴吗？”
季女脚步顿住：“什么罪奴？你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弯弯忙低头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！你们回来那日，我帮她送水，她只穿着里衣，露出后肩的奴印来，所以ot
季女怔了片刻，她不知道吕梓的身世背景。
但是就算是罪奴，那都是以前的事了，和现在有什么关系？
季女认真道：“吕梓阿姊现在是且行宗的修灵者，自然把修行放在第一位，程姑娘也根本不需要谁侍候。”
她脚步加快，把弯弯甩下了。
弯弯看着那边：“又没有资质，再努力也没用啊。”
这句话随风飘入了程禾耳中。
她方才在河边捉了一兜青虫。
有几个资质悟性都差一些的孩子始终无法引灵入体，程禾决定像帮吕梓那样帮他们一把。
她提着虫子，看一眼远去弯弯的背影，唇角抿起。
程禾头一次尝试体外化灵。
冰冷寂灭，消解万物的气息包围那些青虫，青虫们恐惧地想要逃离。
没有用，布兜的袋子系紧了，它们只能任由程禾剥夺生命。
这个过程有些残忍，程禾化灵的速度还是太慢了，青虫们的身体缓慢地，一点一点变得透明。
程禾能用神念“看”到那个过程，她自己有些寒战，一度想要停止，但还是坚持了下来。
她需要化灵的能力。
一旦这个能力成长到了，能够化掉一个活人，那她就有了强大的，直接攻击的手段。
化掉一个活人！
想想那个画面，程禾便战栗，又激动。
她的心肠是真的变硬了。
她又一次这样感慨。
一袋子青虫半个时辰内化成了灵体，那些灵体在空中缓慢飘散。
只有她能感受到这些灵体，牵引它们。
程禾丹田中那无色的灵簇飞速旋转，想要吃掉这些灵力。
能吃，但不太划算。
程禾如今化灵消耗掉太大，吃掉这些灵体，还不够填补亏空。
现在可不是当初刚领悟到“生灵”、“化灵”两项绝技，头一次吃到灵体产生的精纯灵力，所以突破境界的时候了。
丹田中那汪光池若隐若现，似乎也在吸引着灵体。
程禾搞不清楚那光池是干什么用的，因此保持谨慎，努力牵引灵体远离丹田。
三个仍然不能引灵入体的孩子惶恐又自卑，程禾安抚他们，让他们坐好，将二次消解后的灵力导入他们体内。
结果，竟然进不去！
三个小豆丁的灵元在运转，却无法吸收程禾给的灵力！
程禾一万个纳闷，不应该呀！这么精纯的灵力，吕梓都能吸收，他们为什么不能？
等等！吕梓能吸收！
程禾各给了三人一颗糖，让他们先自己修炼，起身去找吕梓。
“我再给你灌一点灵力，你尝试牵引。”程禾道。
吕梓犹豫：“我怕是”
灵体消解成灵力之后很快就会消散，程禾维持不了多久，她不由分说给吕梓灌入灵力。
吕梓顺利吸收了。
吕梓看着程禾的表情，有点疑惑：“怎么了？”
程禾”哈“一声：“果然天生我材必有用！姑娘，你很特殊！而且咱们两个有缘！回头我把这个特殊之处研究清楚，咱俩肯定都有一条光明的修行之路！”
程禾拉着吕梓和她师父钻研去了，山里岁月幽寂，但是山上山下的人们皆为前途忙碌着，又显生机勃勃。
山外的天地却肃杀而残破。
陵泽城的城头上，旌旗染血，主将疲惫地将双手撑在城垛上，远望城下的大军。
只有五千人而已，只有五千人！
他城中也都是装备精良的兵马，他早早在城下布置了密密叠叠的防御阵线。
结果一次出城迎战而已，他的兵马损失过半。
短短半个时辰的休整，山下的大军埋锅造饭，他们吃饭的动作都是迅速而沉默地。
攻城的号角再次吹响，城头上的兵丁们仓惶地张弓搭箭。
姒军的冲锋一往无前，毫无畏惧。
他们确实不用畏惧，因为前方除了飞上半空的高阶神裔开路之外，还有一尊似实非虚的巨大神相。
祂是巨人，姒氏的兵丁像是祂脚边蹦跶的跳蚤。
巨兽一般的灰色城池在祂面前像是海滩上的孩子们堆起的玩具堡垒，祂手中巨斧高高举起，沉重而缓慢地下落。
城头神裔们用尽全力去阻拦那斧头，却无济于事。
一斧砸下，堡垒真如流沙做成，轰然坍塌。
姒泽立马站在土丘之上，看到此景，放声大笑。
“陵泽城已破！杀！”
他不像其余高阶神裔一样直接飞上城头，他纵马冲进城墙被砸开的大片豁口，冲进姜军阵中，畅快地砍杀。
陵泽城没能守住半月，姒泽围城不到五日，雄伟的陵泽城成了一片废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