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的女声在这里显得十分突兀,众人都回头寻找,半晌才看到白霜侧后方的程禾。
月渌眉头顿时皱起:“你是何人?”他怒而转向门外守卫:“这是中军大帐,怎么什么人都能进?“
姜寿道:“她是本世子请来的。“
月渌一窒,冷笑道:“想必又是一个蛮修吧。”
程禾对蛮修鄙视论已经脱敏了,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禀世子,民女有一门师门传下来的术法,专门化解巨神相那样凝聚天地灵力而生的灵物,民女能伤到巨神相。”
这话一出,帐中众人惊异,有人道:“巨神相本就能被伤到,之前还被切下了持斧的手臂呢,都能恢复。“
另有人道:“只有五阶以上的神裔能跟巨神相周旋,你才什么修为?年纪轻轻口气这么大?”
月渌声音极冷:“那是神相!是神灵在人间的投影,至少是神灵残魂,和你说的‘灵力’、‘灵物’有什么关系?便是异神、邪神,你一介蛮修硬往上扯关系,也是渎神罪行!”
早在他年轻的年岁里,有蛮修敢说神相乃是什么灵力凝成,早被大神宫煮熟切碎祭神了。
程禾倒也料想到是这个反应,不过月渌的话却让她多想了些。
神灵在人间的投影,却是灵物吗?
神力和灵力
姜寿的声音把她的神思拉回:“程姑娘,你说你能伤到巨神相,是怎么样伤到?你修为不高,难道要正面和巨神相冲撞?”
程禾摇头:“自然不能正面相冲,我需要保护和牵制。”
嗤笑声从好几个方向响起。
程川看了对面的千夫长一眼,那千夫长看笑话的表情一僵,意识到这程姑娘和程川的关系了。
他忙收敛神情,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。
程川在姜寿军中的地位不比他们这些千夫长低,他吃过两次亏,就学乖了。
程禾双手捧起,一条半透明,灵光熠熠的小鱼出现在她手心。
周围的人皆是一惊。
什么东西?戏法吗?幻术?
“我说的伤害,指的是这种。”程禾手心里的鱼尾巴凭空消失一截,“就是这种吞噬一般的伤害,是不可逆的。”
姜寿眼睛亮了,他是近距离接触过巨神相的,觉出这小鱼和神相形态虽然千差万别,但是气息有点类似。
月渌哼了一声,轻轻振袖,小鱼即刻消散。
“哗众取宠!”他冷冷道:“拿这种虚幻之物和神相相比,当满座皆是傻子吗?”
这一振袖哪里只是伤到了小鱼,程禾也往后踉跄,被白霜扶了一把。
程川当即变了脸色,掠到她身前,程禾拍了拍他的背,声音也冷了下去:
“大人若是不信民女,便由大人来出个对付巨神相的主意吧。”
月渌冷笑:“这营中轮得到你来分派事务?”
程禾闭眼,唉,都是这种,辨不过就上身份,人身攻击打压你。
上座姜寿浓眉蹙起,问月渌:“尊驾可有别的好法子?尊驾有把握刺杀姒泽吗?”
月渌哼了一声:“若是能完全牵制住姒氏的兵马,其余神裔,还有那神相,吾自然能杀了姒泽。”
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,还是要像泰侯之前那般,面对面狠狠打一场,谁先死光谁输。
姜寿深知月渌是怎么都不怕的,打不过他随时可以抽身,便是把这座城都葬送了,只要能杀掉姒泽,王畿都是大赚。
但是泰泽城里军民,加上玉珠城守军,是姜氏最后一点家底了,他怎么敢随意挥霍?
姜寿直接问程禾:“详细说说你的法子吧。”
月渌脸色一僵,怒气勃发。
程禾道:“还是之前那句话,要同时保障神相不造成太大破坏,以及姒泽不能随意收回神相。
第一点,护城大阵要撑住,同时要有效攻击神相,让祂应对不暇。
民女听闻白霜前辈曾经提出过’剑阵‘的设想,民女觉得剑阵完全必要,可攻可守,能够压制神相,大幅减少神裔和修灵者们的伤亡,也能切割神相,方便分而吞噬。”
忽然提到早就被否决了的剑阵,白霜微微一怔。
姜寿却还没有听过说剑阵这一茬,立刻询问。
白霜解释了一遍,却道:“老身只带了三十把飞剑,剩余的都要现刻符咒。先泰侯曾说库中铁剑不足数,而且如今形势紧张,怕是也无法招募炼器师了吧。ot
此话一出,姜寿的热情冷却了一些。
月渌冷笑一声,嘲讽意味十足。
程禾道:“我能找来现成的炼器师,其中便有那位做出雷弹子的天才。”
姜寿微怔,马上想起那个方圆,之前就是跟程禾回山了!
“库房确实没有多少剑了,但是本世子有些收藏,而且南边的矿山还未陷落,有一批陌刀在路上。”姜寿道。
既如此,白霜也道:“那老身便能着手布置剑阵了。”
“此事尽快,程姑娘你抓紧调集山中炼器师,剑阵若成,杀敌得力,两位宗门都有大功!”姜寿的许诺干脆利落。
白霜越发觉得泰侯死得好,这个姜世子年轻,但是眼光和决断实在强太多了。
程禾续道:“另外一点就难了,不让姒泽随意收回神相。民女曾和神相遭遇过,据民女观察,神器认主,神相收放,只在姒泽一念之间。”
“但是真能逼得姒泽不敢放出神相,我们已经赢了。”姜寿道。
月渌有些不敢相信,姜寿竟然真把希望寄托在这帮蛮修身上了。
那蛮修女子空口白牙,凭什么要信她?
这时候姜寿看向他,还未说话,月渌已经猜到姜寿是要求他牵制神相。
月渌笑了笑,冷淡道:“吾奉了王令来助战,自然会遵守职责,保卫城头,但是来之前王上也嘱咐过,让吾行监察之责,若有蛊惑侯君,延误战机之辈,吾自可斩之。”
他目光转向程禾,声音森冷:“若是剑阵和你那‘吞噬’之说不成,让守城形势恶化,吾会把你剁碎了,扔进神庙祭坛晒干!”
他拂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