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谈上之后，程禾和月苍日总要联系一回。
这还是因为通讯用的礼器容易损耗，月苍又太忙，要不然肯定每晚熬夜聊天。
上次一别之后，姒辰没有联系过她。
所以程禾先摸出姒辰那块毫无标记特点的玉牌来，感受片刻。
只有一句话：我要南下，不会携带任何通讯玉牌。
程禾一惊。
南下？什么南下？
她回问了几句，对面没有回应。
程禾原地呆了片刻，扯出脖子上戴的玉坠。
“你平安吗？”月苍那边问得急切。
程禾出山来参战的事月苍是知道的，如今战事方毕，战报还未传回，他应是揪心挂念，先来问她。
程禾回道：“我平安，今早姒泽攻城，大败而去了。我如今已经完全确定，那尊巨神相是灵物，凝实强大的灵物。”
王都鸟语花香的早晨，司徒府书房大案前，在王宫里熬了一晚，浑身疲惫的月苍感受到程禾心声，心神终于有所松懈。
但是这松懈十分有限。
“姒泽败退，巨神相有解是好事，但是有两个坏消息。”月苍道：“其一，昨夜洛水两岸也开战了，皋涂关失守，叛军今早已经连下两城；其二，昨夜皋涂关上，不仅出现了鲨樵岛大庭氏的蛮战士，还出现了晙国神裔。”
程禾大惊。
坏了，一座破桥两头修，你这头吭哧吭哧修个半好，另一头已经塌的连桥墩都看不见了。
“东线还在调兵，不至于一溃到底，但正因如此，后续不会有对泰泽城的支援了。”
月苍想到昨夜战报传来时，王上和满朝贵胄们的反应。
都吓坏了，皋涂关与王都的距离，比泰泽城要近得多，他们立时要把所有资源往东线倾斜，孰不知泰泽城如今才是重中之重，是战局翻转的希望。
程禾道：“没有支援，但是，泰泽城要留下姒泽，是吧？”
月苍不由苦笑，程禾总是聪慧的。
“是，要留下他，这是最好的机会。”月苍道：“你更清楚泰泽城的战局，在你看来，今日一战，他的战损过大吗？他是否会放弃泰泽城？”
程禾不由翻了个白眼：“你觉得姒泽是什么人？他会因为一个小小蛮修的阻挠而退缩？他只会想方设法杀掉我，踏平泰泽城，把所有人杀光泄愤。”
月苍嘴角紧紧抿起。
程禾半晌没听到对面说话，叹气道：“我知道你担心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。我也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，‘在没有杀掉我的情况下，姒泽还会攻城吗？
巧了，我在这方面做了布置，我觉得他会。
不过，姒泽的巨神相收放自如，神出鬼没，下次攻城，就算有我，泰泽城也不一定能赢。”
月苍把心里的担忧焦虑压下去，笑道：“也巧了，在这方面，我做了布置。”
程禾挑眉：“那你快说！”
月苍道：“有两个人正在去往泰泽城战场的路上”
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晨曦跃动，远隔千里的两个人各自对着一块玉坠，神色若恍然或认真或柔和，絮絮低语。
当日午时，程川营里的修灵者果然就有破境的，还不止一个。
程川自己从三境灵组境中阶，进境到巅峰，虽没能突破四境的大关嗌，但是这等年纪和境界，已经堪称恐怖了。
七、八个得了程川指点的少年兵丁，也乘着这一波东风，引灵入体，正式踏入了修灵的门槛。
破境的修灵者们虽不知根源，但是都觉得应该感谢程禾，成群结队往程禾的营房奔。
然后全被拦在外面，程禾如今是重点保护对象，所有人要接近她，都要经过层层查验筛选。
“程姑娘！多谢你！我已经三境了！我我打算加入且行宗，给程姑娘打扫房间，端茶倒水牵马一年，以表谢意！”
那个圆圆胖胖，名叫小桦的修灵者隔墙喊道。
另有一人道：“程姑娘，我已经三境中阶了，我今年二十有四，敢问程姑娘可有心仪男子了？我呜呜呜”
这话未说完，应该是说话之人被人捂了嘴，拖走了。
程禾在院里笑道：“恭喜诸位，要加入且行宗自然欢迎，打扫牵马就不必了，大家之后战场上千万珍重自身，打完仗咱们去山上吃锅子。”
外面顿时一片笑声：“一言为定！”
“程姑娘也要珍重！”
修灵者们走了，程禾心情好了许多。
这处营房带个小院子，正是他们做剑阵的地方。
几个炼器师正要迁出去，把地方留给程禾和白霜，以免人多眼杂，威胁程禾的安全。
程禾拦住方圆，瞄一眼他腰间那个脏兮兮的六合袋。
这六合袋是方圆上山后，程禾给的，才多久啊，脏成这样了。
“你那堆宝贝里，有没有能防御神魂攻击的东西？”程禾问道。
当初从姒辰那里返回，程禾就把方圆那破包袱带回来了，她还以为方圆会如获至宝，感动不已，结果方圆只是烦恼道：
“我已经在心里跟旧宝贝们告过别了，正要做新宝贝，你又拿回来，不是存心让我难受吗？”
真烦人！方圆这人相处起来是真烦人！
程禾当时气炸了，不过此时还是得低头。
方圆摇着把破蒲扇：“神魂攻击？你指的是月神神裔的催眠、魅惑之类的吗？”
“不是，更直接更有杀伤力的。”
“哦那没有。”他摇头，又想到什么，得意道：“但是我有一种‘离魂针’，扎向眉心灵台，或者头顶百汇，能让神魂封闭片刻，把人变呆。
当初我就是靠着这个，跟着你们运药的队伍进去铁矿山大营的。”
程禾一愣：“啊？你当时是跟着我们进去的？”
没人察觉啊！
“当时营门人多哄乱，我找了件干净外袍披上，然后扎了你们队尾俩人一下，他们就变呆了，夹着我进去的。”
“你特么”程禾转个弯道：“果然是个天才。”
“神魂封闭，算是一种神魂防御手段吗？”她喃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