蛮荒之地的边界处,到处飞扬着细沙,已是入秋的时节,这里却烈日滚滚,晒得人发烫。
蛮荒之地妖兽横生,难免会伤人,所以很久之前有仙尊到边界处布了结界,以保普通人安生度日,而有一些散修,利用蛮荒气候之便,在结界周围做起了生意。
茶摊、客栈、丹药铺,各个开得有模有样。
任时清随意找了个茶摊坐下,点了壶茶水,慢悠悠地喝着。
不知等了多久,有人驻足在她桌前,问道:“你就是玄凌宗派来的弟子?”
任时清抬眸便看见一帘碧绿色衣袍,那女子面容清冷脱俗,眼底带着探究之意,正是她去凌云门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师姐。
“是我。”她一手放在额上挡住日照,一手拍了拍旁边的位子,道:“歇会儿吗?”
碧衣女子倒不客气,直截了当地坐下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,喝得差不多了,她才回头介绍道:“我叫颂无。”
“我是任时清。”
任时清看着进进出出的人,问道:“他们都是来找那个什么血莲的?”
“藤玉血莲。”颂无淡淡补充道:“也有为奇珍异兽而来的。”
任时清点点头,她在藏经阁的册子上看到过,蛮荒之地气候极端,生长了不少奇花异草,也不可避免地引来许多妖兽。
妖兽相争,必有死兽,听闻藤玉血莲大多会生长在死兽旁边,经年以后,化妖力为养分,百年结一株,所以这些仙门中人也都数着日子在等着。
她的情绪不高,十分苦闷地指了指太阳:“可是这也太热了,难不成要顶着这太阳进去找?”
虽说他们修士有法子避暑,但长久在这恶劣的地方总不舒适。
“我有伞。”颂无望着天边烧红的云层,又道:“不过暂时不必着急,反正现在也找不到血莲。可以去旁边的客栈住下,我们大概会待好些日子。”
任时清答应下来。
二人一起去边上的客栈要了两间房,恰好碰上另外一群人,似乎也是为血莲而来,他们友好地同二人打了招呼:“两位道友也是为血莲而来吧?”
任时清笑道:“正是正是。”
领头的弟子大概是看她们两个姑娘家孤苦伶仃的,心生怜惜之意,便有意邀请她们一起:“道友师从哪个仙门?大家相遇一场,不如做个朋友一路前去。”
如今最为出名的四大仙门便是玄凌宗、凌云门、天徽宗和渺月宗。
凌云门医道为首,天徽宗最擅剑阵,渺月宗以幻术声名远扬,他们玄凌宗就没什么特别的了,只是法修佼佼,出名的能打。
其余的小门派也还有许多,任时清想,为血莲来的人不少,他们很有可能会联手提防她们两个名门弟子,以增胜算,所以还是不要张扬得好。
她正打算胡乱说个仙门名称,却被颂无抢先了一步:“凌云门,玄凌宗。”
任时清:“…”
她笑不出来了,颂无大概是没看到,对面的这群人听了她的话神色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。
另一边楼梯口处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的黑衣人也停顿了一下脚步。
任时清却看得仔细,她扯了扯嘴角,道:“道友先去就是。”
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,看了一眼她们便走了。
任时清道:“我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。”
颂无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:“为什么?不是有你在吗?”
任时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想必她在凌云门学的都是救世济人的道法,不曾留意过人心中的弯弯绕绕。
她稍稍一顿,无奈道:“颂大医师不要对我太有信心了。”
若是群起攻之,她这个小保镖未必能担当大任。
随后,二人便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整顿,而任时清到了房门时,才发现方才那个黑衣人,恰好住在她的隔壁。
她放眼看去,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是提防还是探究,只看得到被斗篷遮住的大半张脸,脸上还带着半面银色面具,仅露出瘦削的下巴和嘴唇,浑身透露着冷咧,斜睨她一眼,便踏进了房门。
任时清收回视线,也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这荒芜的沙尘之地,斗篷披身的装扮十分常见。因为蛮荒黄沙漫天,容易吃得满嘴沙子,又有许多修士不愿被晒,就索性把脸遮起来。
只是那黑衣人的气势凛冽,神秘莫测,大概会是个难争的对手。
想着,任时清躺倒在床上。
颂无让她在房里休息,等天气暗下来。
藤玉血莲喜阴暗潮湿,在这种头悬烈日的荒地上,它是不会显形的。
那些顶着太阳进去的修士,大都是先去熟悉地形和沙尘的,她原本也想这么做,颂无却叫她不要白费力气,蛮荒地貌广阔,四面戈壁望不到尽头,就算熟悉了地形,在飓风下也辨不清方向。
悠闲地休息了几日后,天色终于暗了下来,乌云满布,沉沉地压在半空之上。
任时清和颂无走到蛮荒之地的边界,便能感到狂风呼啸,伴着细沙重重地打向她们的脸。
任时清摸了把脸,望天道:“你的伞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。”
待她们越过结界走进蛮荒之地,风暴更是疯狂,如刀一般迎面而来,似乎能够将人轻易割碎,里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,沙尘扬起辨不清方向,黑压压的混沌足以吞噬一切灵物。
任时清低头走着,面前突然多出了一柄折扇,扇子铺开来,边缘是细微的波浪形状,扇面点缀着些青绿色纹路。
她疑惑地看向颂无。
颂无冲她扬了扬扇子:“我的药扇可以挡沙,给你用。”
“不用。”任时清轻笑道:“我也没那么娇弱,这点风沙都受不了,还怎么替你收拾后面的对手。”
话音落下,她的余光意外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她试探地喊了一声:“听雪师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