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的人影顿了一顿,朝她走了过来,离得近了,终于看清人脸:“任时清?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任时清心道她还想问她呢,嘴上还是乖乖和她解释起来:“我爹派我来保护凌云门的大师姐,也就是她——颂无。”
“哦。”钟听雪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,道:“只派你一个人来,宗主胆子还真大。”
任时清:“…”
她这意思是不是瞧不起她呢?
她略过她的揶揄,还是不忘反问她:“听雪师姐来这儿难不成也是为了藤玉血莲?”
钟听雪神色微微一滞,承认道:“没错。”
藤玉血莲这般抢手,便是因为普通人使用后可以增长寿命,甚至有夸张的流传说可以令白骨起死回生。
但于普通修士而言,至多不过增强些体魄和灵力,也有极少数记载说它可以让修士的修为直接跨越好几个境界,所以大多数前来的,除了像颂无这般需要炼丹药材的,都是资质较为平庸的仙门弟子。
按照钟听雪的修为,实在没必要为一株血莲冒险来此,又或者说,以她的心性,不屑用此提升修为。
但钟听雪似是不想多说,她便没有多问,正打算问她要不要和她们一路,就听见她说:“我和你们一起走。”
颂无没有意见,三人便一道同行,只是没走多远,任时清又听见了几道熟悉的声线。
“师妹,这里风沙大,你来我身后,我替你挡着。”
“谢谢林师兄,我可以的。”
“我说了你没必要跟来。”
“…对不起沈师兄,是我给你添麻烦了,我只是…担心师兄你一人前来会有危险。”
任时清和钟听雪相看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无语。
如果她没听错,那边的三个人就是沈衡之、棠落还有林怀旭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玄凌宗的人都过得很凄惨呢,为了一株藤玉血莲竟来了这么些人…
不过前世倒没听说过他们来蛮荒的消息,大概是因为修髓丹在她手里,沈衡之特意替棠落寻血莲缓解心疾来了。
她只当没听见,扭头问道:“我们朝哪边走?”
颂无指了指动荡厮杀的黑影,答道:“往妖兽多的地方去。”
三人边行边闯,杀了不少拦路的妖兽,也大概摸清了这凛冽风暴袭来的规律,她们动作灵巧,从风暴边缘侧身而过,转眼就进了蛮荒深处。
风突然停了下来,却让人更觉危险,仿佛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盯着她们。
就在此时,她们所站的位置细沙缓缓流动,无数张牙舞爪的虚影抓上她们的腿,拽着她们往地下沉,虚影无形无色,只有用灵力击打时才有实感。
钟听雪如火的长鞭袭向腿侧,就见一个被打到的触手显现出轮廓的形状,下一刻又攀了上来。
“这是什么鬼东西?”
颂无不作挣扎,淡然道:“是蛮荒沙影,若是被拉下去,你整个人都会被它吞噬。”
钟听雪听着手上长鞭簌簌,打得更起劲了:“你怎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,你有法子?”
“没有。”
颂无看了看任时清,道:“我在等她救我。”
任时清哭笑不得,实在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这么放心。
好在她提前了解过,知晓它们怕流火。
她双手结印,周身灵力四起,一簇业火自她掌心烧向她们脚边,无形的触手碰到火霎时萎缩下去。
任时清趁机揽上颂无的腰,飞身将她带出下陷的沙面:“听雪师姐,长鞭!”
钟听雪会意扬起长鞭。
任时清一手抓住长鞭,一手燃起业火击退虚影。
钟听雪运气飞身而起,顺着握力脱离了流沙,她站稳了身子,感慨道:“蛮荒倒是比我想象中危险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打量周围,半晌后用胳膊撞了撞任时清,道:“你看那边。”
任时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那边是一棵巨大的树,树顶几乎挨着云层,根枝粗壮向四处延伸,仿佛支撑着天和地。
而树前的三人,正是沈衡之、棠落和林怀旭,他们手持长剑,被几只变异的巨型飞虫围在中间。
钟听雪犹疑道:“我们是不是该去帮帮他们?”
任时清摇了摇头,正想说沈衡之能解决,身后响起的挣扎声打断了她的回答。
转眼看去,却是那个住她隔壁的黑衣男。
察觉到她的视线,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,抿着唇,一动不动地看着她,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流沙之中。
若是她没看错,这人方才是想划破自己的手?
是想把血沾到沙影上好看清它的形状位置和攻势吗?
任时不解他的举动,但仍是决定出手救他:“师姐,长鞭借我。”
她拿过长鞭一鞭抽下,灵力自她手中传向触手般的虚影,烈火燃起,虚影顷刻间退缩回去,她又一鞭子缠上他的腰,将他带回地面上。
见他微微喘着气,任时清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他别开头没有回答,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,低声道了句谢谢便转身走了。
钟听雪语气莫名道:“世上的怪人还真不少。”她微微一顿,继续道:“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需要我们帮忙。”
沈衡之身形异动,剑气在几只飞虫之中四处流转,不一会儿便悉数杀了。
任时清却无暇看他,对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。
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跟在她们身后,不近不远的距离保持得很好,原以为他是想等她们找到藤玉雪莲后出手相争。
但,似乎不是这么回事。
不知是不是她感觉太良好,她意外地发现,他对她们没有什么恶意。
她回过身,继续往深处走,她说道:“这附近的妖兽好像变多了,妖气有些杂乱。”
颂无掂量道:“我们大概离藤玉血莲很近了。”
话音落下,天际降下几道惊雷,似在为她助威。
“颂无。”任时清问道:“你听说过无妄蛊吗?”
颂无点点头,眼中盎然,谈到这方面,她便热烈了起来。
“不过我只在医书上看到过,听闻是被禁用的封印之术,对下蛊之人的修为要求也极高。我对这些解蛊之术一向很感兴趣,研究过不少。”
任时清道:“你可会解无妄蛊?”
颂无摇头道:“毕竟是禁术,我并没有实践过,也只会靠着理论猜想解术之法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