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容器,他会再来找你。”
任时清走在庭院中,暗自思量着方才最后得出的结论,身后一人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她。
“任仙使。”
任时清回身,有些惊讶:“你找我?”
萧遇点了点头:“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他的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,即便笑着,也难挡一脸病弱之色。
任时清淡淡觑他一眼:“跟听雪师姐有关的事我帮不了。”
萧遇微愣了愣,又轻轻咳了一声,含笑道:“任仙使误会了,我相求之事与阿雪无关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我想请任仙使,帮我除一邪祟。”
“邪祟?”任时清挑了挑眉,道:“为何找我?你找听雪师姐帮你除不是更好,还能方便你缠着她连系感情。”
她的后半句话说得讽刺,萧遇也不恼,只解释道:“被邪祟缠上之人,是我的夫人。”
任时清冷了声,道:“哦,所以你不敢让她知道。”
萧遇神色一滞,抿了抿唇,道:“任仙使如何看待我都好,只是我的夫人,确是无辜之人,还望任仙使能出手相救。”
任时清虽对萧遇心有不忿,但也不会牵累他人,该除的邪祟还是要除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萧遇见她问起,便知晓她应了,轻言道:“不过三日,我不知她发生了何事,近来日夜茶不思饭不想,却却总欲行一些出格之事。”
说到后面,萧遇的耳尖也有些泛红,任时清瞬间明白他口中的出格之事是为何。
她想了想,道:“有没有可能是你天天往这儿跑,她无可奈何便换种法子留住你。”
“不,不会的,我们并未”
萧遇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些红晕,又道:“我这位夫人她身出名门,向来温婉懂礼数,从未有过半点出格行径,亦不会有如此直接求欢的作态,何况她不仅仅只向我如此,而是见到男子便控制不住自己,我亦请过郎中诊脉,她并非是中药。”
任时清莫名回忆起了自己当时中魅术时非礼楼弃尘的画面,落在他下巴处的吻,此刻好似落在了她心尖,烫得她涌起一股燥意。
她微摇了摇头,企图把那些画面抛之脑后。
她想,如若这样,萧夫人极有可能也是中了什么魅术,难道又是什么狐狸精在作怪?
说狐狸精狐狸精到,刚思索完,楼弃尘一身玄衣的身影便闯入她眼中。
任时清歪了歪脑袋,不对,她怎么会把楼弃尘想成狐狸精
楼弃尘驻足在她身侧,敛眸看向萧遇:“萧公子在和我师姐谈什么?”
萧遇应道:“不瞒楼仙使,是为我夫人除祟一事。”
“除祟还需要脸红吗?”
“仙使不要误会,我这般与任仙使并无干系。”
“哦。”楼弃尘扬唇懒懒道:“萧公子看着不像对夫人情深义重之人,竟也会为此尽心尽力么。”
“我的确有愧于她,也正因如此,才不能连她的性命都看顾不好。”萧遇面色本就不佳,加之低眉下首的动作,看起来更显萧瑟。
任时清语气寒凉,道:“恕我冒昧,我想请问一下,你既百般留恋听雪师姐,当初又何必娶了这位夫人?”
萧遇神色凄苦,咳了两声,又远远地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,道:“任仙使,世上万般事,并非人人都能随心而择的,更何况我是个残缺的短命之人,与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不同。”
任时清没应声,她丝毫不觉得他值得同情,反而觉得可笑。
一切因果都是他自己选的,何必作出迫不得已的德行,分明被他冷落在家的正妻才更可悲,她又凭什么要因为萧遇的选择而付出余生去买单呢?
“走吧。”任时清道:“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萧遇回过头,有几分感激:“多谢。”
任时清瞥他一眼,道:“不必,我是为了你夫人才答应,不是为了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萧遇无力地垂下眼,正准备动身带路,却见楼弃尘一副要跟着一起去的样子。
他顿了顿,道:“楼仙使,此事由任仙使一人前来足矣。”
楼弃尘盯着他看了片刻,似笑非笑道:“怎么,我去不得?”
萧遇犹疑半晌,终是轻点了点头:“我的夫人受邪祟影响的情况比较特殊,恐扰了楼仙使,毕竟楼仙使仙人之姿,一般女子看了都想扑进楼仙使怀里,更别提我这个中了邪祟的夫人。”
楼弃尘浅浅勾了勾唇,道:“是么,那我师姐为何从来不想扑进我怀里?”
任时清:“”
“楼师弟,倒是不必事事都拿我举例。”
萧遇笑着道:“任仙使不是一般女子,自是不会以貌取人。”
任时清反驳道:“谁说我不会?”
她又不是圣人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她好像听见楼弃尘低低地笑了一声,正欲回头确认,就听见他幽幽道:“师姐会就好。”
任时清的思绪顿了一下,才想起来要说什么:“你昨日的伤还没好,就别凑着来了,何况她一女子,总不好让你看见那副模样。”
楼弃尘静默一瞬,应了声‘好’,又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萧遇:“师姐要小心,如此行事未必都是狐妖。”
任时清点点头:“放心,我心中有数。”
萧府,主院边的守卫早已被撤走,只留下几名侍女守在外边。
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,门窗紧闭,窗幔放下,遮住了床上昏睡的女子,女子容貌温婉,面上却不和谐地泛着潮红,额上也冒出细汗,正是萧遇的夫人。
任时清靠近床边的瞬间,她便清醒了过来。
她的呼吸有些急促:“姑姑娘是?”
萧遇将她扶起来,解释道:“这位是前些日子除了怨灵的仙使,我请她来帮你看看。”
萧夫人软若无骨地靠在萧遇身上,似是极度克制难忍:“萧遇你离我远些,万一是有什么邪气,会冲撞了你。”
任时清静静看着,眉间轻蹙了起来,不是魅术,她身上,并无妖气。
“你确定,请来的郎中说她不是中了药?”
萧遇摇了摇头:“郎中说脉象并无异常。”
既无邪祟,也无妖乱,她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。
任时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房间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她缓缓走向香炉边,凑近嗅了嗅,也不是媚香的味道,但其中,似乎混杂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,只有凑近时才能闻得出。
这味道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,是在哪里闻过来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