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自费上学（2）
王拥军急想知道从伊盟来的梁志义的身世，自己的过往也算曲折吧，那他又是怎么个情况呢？看他那高过自己一头的个子，魁梧结实的身板，方脸上端正的五官，却有着和自己同样的家庭背景，一定有故事。
开学第一个月的最后那个周末，梁志义让王拥军约上上次喝酒的那几位同学，去学校附近一家小酒馆吃饭。三杯酒下肚后，梁志义告诉了大家一个秘密。
本来那几个同学对今天这顿饭来与不来怀着一种犹豫不决的心情。来吧，读书期间请人下饭馆是每个人避而不谈的奢侈之举，担心的就是那礼尚往来时囊中羞涩的难堪，不来吧，梁志义这人平时那种侠情仗义真还不能避而远之。
王拥军倒不这么想，他知道梁志义在做小买卖，有两次回家时从他这儿借过钱凑货款。所以他对那几个同学说，“走吧，没关系，应该有好事给我们说。”
梁志义的秘密是他从学校回家再从家返校，来回捎货赚差价。他是家里老小，上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，都已成家立业，各过各的，父母年岁已高，家里地里没人帮忙，所以他几乎每周得回家，因此就想到了顺路带货的办法。
多亏从学校到家远比到王拥军家近一半的路，他从呼市走时带几条紧俏香烟，回来时捎几袋白泥就在学校附近小商店卖掉。
看着几个人听得合不拢嘴，忘记了吃饭，梁志义赶忙招呼道，“快，吃吃吃，菜凉了。”他这时候又拧开一瓶呼市二锅头，给王拥军加满，举起自己的满杯酒，对王拥军说，“来，敬你一个，多亏你的帮助。”然后一扬脖子，酒杯见底。
王拥军这时候也情绪高涨，他分两口喝进这杯酒后，用手擦了擦带着酒滴的嘴唇，“谢什么，谁让我们有这个缘分走在了一起。”他边说边又举杯提议道，“来，咱们共同举杯感谢梁志义同学请我们吃饭，也祝他能多赚钱。”众人站起来一一和梁志义碰杯，然后都一饮而尽。
“王大哥，这是好事呀！”一直不咋言语的侯俊义——王拥军另一个同县老乡突然说道，“我们平时也可以把闲钱拿出来支持一下梁大哥呀，漏开空我们就可以像这样出来撮一顿，呵呵呵。”张海威和甄大林也连忙应和，并为侯俊义的提议两人又和他共同碰了一杯。
王拥军没想到一场酒能引来这样的结果，那三位同学还真的把自己的闲钱拿出来让梁志义使用。梁志义在这条往返的路上跑得更加勤快，同时也带会了张海威、侯俊义腾云驾雾般吸烟，有时候在寝室里玩扑克，满屋烟雾缭绕，熏得王拥军只得扔下牌跑到外面溜达。
从炉火炙热的宿舍里出来，王拥军感到阵阵寒意，已是隆冬天气，空气里弥漫着炉烟的焦味。他习惯地擤了擤鼻涕，想到肯定和白天的一样，带有黑色的烟尘，城市的烟煤污染要比家乡严重得多，村子里有时闻到烟煤味甚至是有一种新鲜感。遮了窗帘的宿舍窗口还是映照出女生各种身姿的影印，他想到阔别已久的家人很快就要重逢了，陡然特别思念他们，最想的女儿几乎想不起她完整的面容。
第一学期的压力比较大，王拥军忍着没回一次家。开设的几门公共课倒没什么，主要就是口语训练和听力训练让他感觉又新奇又吃力，他想争取达到听说应用自如的地步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几乎顿顿在一个饭盒里吃饭。每月各自买好饭票后，要么你去打饭，要么他去，几乎没有同时相跟着去。当然还是王拥军去打饭的次数多，梁志义放学后多数情况要么核算他的买卖账，要么就是和班主任谈话或同学找他有事，因为他后来被选为两个班的总班长了。
梁志义能很快得到老师同学们的认可，是起因于一起骚乱。
马路对面是自治区建筑技术学校，这种学校男生多女生少，而王拥军他们这两个班却是相反，而且大多数是未成家女孩。一些小男生借着认老乡的机会常来这边找女孩们聊天。这边的女孩子们大多数是花钱读书谋文凭找出路的，不像那边是正规学校，毕业后直接分配工作，所以基本不愿意过早谈婚论嫁，有些男孩的过分纠缠已经打扰到这边女孩们的正常学习秩序，男生们也有所觉察。
班里有个来自乌市的女生，叫吴萍，已经喜欢上了侯俊义，两人吃饭不分你我，几乎形影不离。一个同样来自乌市的建校男孩来这边玩过几次，也开始追求吴萍。吴萍不理他，但那男孩死缠烂打，搞得吴萍只好告诉了侯俊义。
这天晚饭刚吃完，吴萍和侯俊义回宿舍的路上被那个男孩拦住了。那个男孩满嘴酒气要强行拉吴萍的手，吴萍甩开对方伸来的手，躲到侯俊义的一边。侯俊义上前拦住靠近的男孩问他要干什么，那男孩推开他说没你的事。侯俊义站在男孩面前不让道，这时候和那男孩一起来的两个男生蹿上来揪住侯俊义的衣服，眼看要打起来了。梁志义和王拥军从食堂门口出来看到了前面的情况，梁志义大喊一声干什么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，两把推开了那两个男生。
王拥军也跟了上来，他看到梁志义脸色沉重，一双大眼圆睁，正怒视着那三个男生。王拥军问明侯俊义情况后安慰了下吴萍说不要害怕，这时候他听到梁志义正训斥那几个男生，那是老师训学生的样子。最后只听梁志义缓了缓语气，对那几个男生说道，“以后你们可以来玩，可以谈对象，但不能强行，回去告诉其他人，我们这里不欢迎无理取闹的人。”那几个男生看到好多人围在四周，有个别女生趁机愤愤不平骂道，“建校的男生真讨厌，就得收拾。”他们低着头灰溜溜离开了。
事后的某一天，那几个男生主动过来找到吴萍和侯俊义赔礼道歉，其中那天帮忙的男生一个是套川县的，和侯俊义同乡，另一个是伊盟的，和梁志义也算老乡。大家互相取得了谅解后，和梁志义同乡的那个男孩要求见梁志义本人，说有事商量。一会儿侯俊义把梁志义和王拥军都叫了过来，那男孩提议说，“我看到你们食堂的伙食不太好，你们可以到我们那边去吃，用我们的饭卡买饭票，可以便宜很多。”他这时候露出羞涩的表情，边搓手边继续说，“特别是多去些女同学，大家可以交朋友嘛。”
梁志义听了这个小老乡的话，呵呵笑着说，“这不就对了嘛，我们还可以给你们介绍，只要你们互相看得上。”
这边真还过去不少人吃饭，在吃饭的过程中，梁志义对王拥军说，“你看，一人领一个，还都对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