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闹剧因为四人意识的丧失而结束。不算令人满意的结局,但在各方都能够接受的范围。
众人各自散去,我和渔子霏也回到酸奶店。
杜莱优没有被楼上的热闹打扰,依旧酣睡着。见状我也困意袭来,倒头就睡下。再醒来时,杜莱优和渔子霏已经不见人影,我也不管现在是几点,进里屋霸占杜莱优的沙发继续睡大觉。
倒不是沙发更舒服,只是沙发更高一些,能感受到更多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。
第二次醒来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。我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对面的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杜莱优。
她上半身穿着整齐,而下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蕾丝边的三角内裤,脱下的裙子随意放在一旁。平常总被衣服遮住的皮肤洁白光滑,宛如剥了外壳的鸡蛋,好像用力一捏,就会捏破似的。
杜莱优睡觉的时候穿得比现在还要少,但我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,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,最多就是移开视线——非礼勿视也。
然而,如同没有正常人会在大街上穿三点式的泳衣,杜莱优在白天也这样穿我就觉得欠妥了。
毋庸置疑,杜莱优是正常人,所以我现在肯定还没有睡醒。
都是梦!
都是梦!
不对,如果是梦境,这不就代表我平日里对杜莱优有非分幻想,所谓的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”?
虽然现在不是晚上就是了。
但也没差啦。
“你醒啦!”
看来不是梦。
杜莱优的声音一清二楚。
我起身,视线移到窗户外。脑海里思考着要不要提醒她穿上裙子。可是……这样做会不会显得我太敏感,反而表明我一直在注视、注意她的隐私部位。
呜哇!
我可不想被杜莱优误解成下流之人。
“……杜莱优,把你的裙子穿上。”
最终我还是开口了。
感觉气氛尴尬到顶点。
“嗯嗯?成果,你怎么可以叫自己的同学把内裤脱掉。”
“…………?”
这突然的装傻是怎么回事。
“我是叫你把裙子脱——呸!”
居然吃螺丝了。
“我是叫你把裙子穿上。”
“把衣服也脱掉?”
“…………”
杜莱优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大胆的话。
“你坐的这个位置很容易被外面的人瞧见。”
其实不容易,除非走进来,站在外面的销售大厅往里看。
“好吧。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考虑。”
“考虑什么?什么要求?”
“内裤只给你一个人看的要求。”
什么跟什么。
“你别曲解我的意思。”
“咦?”
杜莱优歪头,一副装呆萌的样子。
“难道你不想我的内裤只给你一个人看吗?”
她说。
可恶!可恶!可恶!
这个臭女人。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她萌化了。
强势但体贴的她。
眼睛像鹰一样,随时能把人看透的她。
以为这些就是她全部的我,却总能看到她的新面貌。
独属于我的体验。如同之前周昌明所言:杜莱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,她的表情会变得丰富。
不对、不对、不对……
我有些太得意忘形了。
“昨晚在你睡得像死猪的时候,六楼发生了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。”
我岔开话题。
“你说谁像死猪。”
杜莱优生气地踢了我一脚,接着说道:
“我听说了喔。周昌明他们夜闯女生宿舍。”
杜莱优的消息还挺灵通,这么快就知道了,还是说我睡太久了。
“就是这件事。周昌明他们借着酒劲骚扰女同学,领头的周昌明还被肖嘉敏刺了一刀。对了,周昌明有找你处理伤口吗?”
“没有。他找了陈珊珊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昨天还听到他说要找杜莱优,不过这种小伤,找陈珊珊或杜莱优都没差啦。
“这件事虽然平息了,但是事件处理得不太好,说不定周昌明他们还会再犯糊涂。三楼这里没有明令禁止男生入内,不得不提防有人不打招呼擅闯进来。”
在我说话的时候,杜莱优很自觉地把裙子给穿上了。
眼前的风光消失,我才注意到杜莱优的右手边,放着一把如玩具般拆散了的手枪。
是那把她从饮食街警局偷……借用的64式手枪。
弹匣容弹量7发,有效射程50米。
小巧精悍的黑色手枪被拆分成数个零部件,一块有污渍的抹布在一旁。杜莱优这是在给枪支做保养。
但我记得最后两发子弹都用于清除一楼闯进来的流浪狗的行动中了。她还做保养干什么,没有子弹的手枪还不如一块砖头实用。
“杜莱优。”
“嗯?你不会是没看够,要我把裙子再脱下来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她就不能离开这个话题吗。
“你现在是在给手枪做保养吧。其实我早就想问了。为什么子弹打光了,你还要把手枪收起来。是打算等流浪狗离开后,再去警局拿子弹吗?”
“我撒谎了。弹匣是压满的,不止5发,现在弹匣里还剩2发子弹。”
“喔——”
留有一手。是杜莱优的做事风格。
“你是故意对外宣称子弹打光了,这样遇到突发状况时就可以出其不意。”
“没错。”
杜莱优点头说。
“比起摆好姿势露出双拳,我更喜欢主动示弱让对手轻敌,然后出奇制胜的战斗方式。”
“战斗……?”
“最可怕的敌人通常都在内部,也即我们的身边人。”
我倒是有听说过凶杀案熟人作案的比例更高。
“我不觉得原先被约束着的人,经历长期无拘无束的放荡状态,会变得更自律,更守规矩。昨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所以得提前准备。”
“将枪口对准自己人……吗。”
不,如果有人要伤害杜莱优或渔子霏,那这个人就不可能是自己人。况且我是一个不合群的人,严格来说,并没有什么“自己人”的说法。
“对了。”
杜莱优指着我的身后。
“我打了一份饭给你吃,在你后面。”
“吃饭……我都睡这么晚了呀!”
“对呀!所以你才睡得像死猪。”
杜莱优说着又踢了我一脚。
看来她相当在意我说她睡相的事。
说到中午饭……真麻烦啊。
我身体前倾看向外面被多重束缚着的外来人「奇」。
想着每天都要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和饮食,就觉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。就在这时,
“我也给「奇」打了一份饭,他已经吃过了。”
杜莱优如同看穿我的心思般说道。
她的话把我惊出一身冷汗。
「奇」不止是外校人员。
还是核战的幸存者。
疑是人体炸弹的制造者。
那些掳走女生的外来闯入者的同伴。
在我身上留下多处刀伤的凶狠之徒。
总而言之,他很危险,是一个极度危险人物,即使他看起来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“太乱来了。「奇」是我一个人的事,你不应该与他接触。”
我说。
语气变得激动。
“如果有等级划分的话,「奇」是十级战犯,最高级别。我把他囚禁在这里不是因为他没有危害了,恰恰相反,正因为他很危险,才必须把他安置在身边时刻监管。”
专业班里只有我和外来人交过手,要论身材,我们占优势,要论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外来人占优势,但外来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——战斗意志。关于这一点,与外来人也交过手的航天员歌德诗也有同感。
所谓战斗意志,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命的程度,一旦盯上猎物就不会放弃的态度。
糟糕!
我本意是担心杜莱优,而非要责备她。
“对不起,我语气重了。我知道你是好意,但我害怕你会受到伤害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杜莱优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
她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身体前倾,整个人贴了过来。
我以为她要吻我——毕竟她之前也是突然吻向我——心脏噗通乱跳。
然而,她的眼神并没有看向我。
直到她把我身后的不锈钢餐盘拿过来,我才知道她的意图。
“先吃饭吧。”
杜莱优把餐盘递过来,接着一本正经地说:
“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「奇」接触。”
“嗯!”
我的心声算是传达出去了,杜莱优也接收了,但怎么感觉……刚才被她套路了。平常说的虚晃一枪。
中午的饭菜有些过于丰盛,土豆炖鸡肉,肉丝炒胡萝卜,再加一个青菜。但只是看起来好吃,吃过几口之后便发现了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