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业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，像一群困在玻璃罩里的苍蝇。我盯着值班表上李医生的名字——李明远，三年前的保安记录显示，他曾连续十七天在夜间巡逻栏签字，笔迹从工整逐渐扭曲成狂乱的蚯蚓状。
ot四楼消防通道？早就封死啦。ot管理员老张嘬着枸杞茶，搪瓷杯底沉着层黑褐色的垢，ot2021年整改时用砖砌了，现在是个储物间。ot他说话时眼神飘向墙角的监控屏幕，画面中401的门突然开了条缝，一只系着银铃铛的脚伸出来，脚尖朝着不可能扭转的角度。
我借口检查电路钻进地下室。霉味混着鼠尸的腐臭灌入鼻腔，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满杂物的消防通道，砖墙上赫然留着焦黑的手印。五根手指印在墙面的位置偏高，像是孩童被火舌卷上墙壁时绝望的抓挠。
突然响起金属刮擦声。我转身看见推车上摆着个蒙灰的鱼缸，浑浊的水里漂浮着几缕黑发。发丝突然蛇一般缠住缸内的塑料水草，在水面拼出ot3·17ot的字样。蹬着推车后退时，鞋跟撞翻了一个纸箱，烧焦的芭比娃娃滚落出来，连衣裙下藏着张学生证——ot张雨婷，青阳小学二年级ot。
上楼时电梯停在了四楼。门开的瞬间，腐乳的腥臭扑面而来。李医生拎着印有ot生物样本ot的保温箱站在轿厢里，白大褂领口沾着星点脑髓状的粘液。ot林小姐对社区历史很感兴趣？ot他按下关门键，箱体随着电梯震动裂开条缝，半截泡发的儿童手指卡在密封条间。
我冲向楼梯间，银铃声却从每层转角传来。声控灯忽明忽暗，墙面上用蜡笔画满鲜红的螺旋，每个螺旋中心都写着ot3·17ot。推开家门时，电视机正播放着地方台新闻，女主播的嘴唇裂成夸张的弧度：ot2018年3月17日模范家庭访谈回顾ot
画面中的李医生夫妇抱着穿红裙的雨婷，背景墙电子钟显示1943。女人笑着切开草莓蛋糕，奶油里渗出暗红的汁液。镜头突然晃动，火焰从沙发后窜出，雨婷的尖叫与新闻杂音混成刺耳的频段。我抓起遥控器，关机键却弹出截焦黑的小指骨。
深夜，我被冰箱的异响惊醒。冷藏室抽屉自行滑开，上周买的鸡蛋全部孵出黑壳雏鸡，尖喙正疯狂啄食着凝结血块的保鲜膜。排水管再次传来抓挠声，这次还夹杂着孩童模糊的呓语：ot妈妈在给我换新眼睛ot。
我颤抖着掀开通风口挡板，手电筒照见管道内壁布满带血的抓痕。某处缝隙卡着颗玻璃义眼，虹膜上刻着微型数字ot317ot。当我想用筷子夹出时，义眼突然转动着瞪过来，瞳孔里映出女人举着剪刀的影子。
次日去洗衣房，滚筒内积满猩红的水。隔壁老太太边抖床单边嘟囔：ot造孽哟，天天洗血衣。ot她手中的白色床单突然展开，中央印着个人形血印，大小恰似蜷缩的孩童。烘干机突然轰鸣，出风口喷出纷扬的灰烬，其中一片未燃尽的作业纸上写着：ot救救我，他们在烧我的影子ot。
社区公告栏新贴了中元节法会通知，李医生的名字出现在功德主列表首位。供品照片里的糯米糕上插着三根扭曲的蜡烛，融化的蜡油在盘底凝成ot替身ot二字。雨婷的涂鸦覆盖了公告栏边缘，黑色房子里新增了地下室，无数火柴小人被红线串起手脚。
垃圾站的老王头正在焚烧废品，火光中浮现出雨婷苍白的脸。ot丫头，见过这种药瓶吗？ot他递来烧变形的玻璃瓶，标签残留着ot苯巴比妥ot字样。我突然想起医院里女孩被注射的场景，而瓶底刻着的日期正是明天——3月17日。
楼道的声控灯全部失灵，我摸黑爬上四楼。401门前堆着三袋垃圾，最外层塑料袋破了个洞，钻出只泡发的断手，指甲涂着玫红色。手机电筒照亮门把上悬挂的东西时，我咬破了舌尖——那是个用头发编织的晴天娃娃，发丝间缠着银铃铛，眼眶里塞着两颗沾血的乳牙。
卧室墙纸的霉斑已蔓延成完整的人形。凌晨三点，我被滴水声逼到崩溃。顺着水渍掀开壁纸，水泥墙里嵌着个玻璃罐，福尔马林溶液泡着对眼珠。视网膜上密布血管拼成的otSOSot，而罐底标签写着：ot张雨婷，角膜采集于2021317ot。
晨雾弥漫时，我站在阳台上啃指甲。对面四楼窗帘忽然拉开，十几个雨婷并排站在窗前，她们腐烂程度不一的脸庞同时转向我，系着银铃铛的脚踝抬起，在地面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——ot救救下一个ot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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