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混入了线香燃烧的焦苦。我攥着偷来的护士卡刷开档案室的门,指尖残留着供桌上蜡烛的余温——今早的中元节法会上,李医生夫妇跪在写满ot雨婷ot的牌位前,火盆里烧的竟是一摞摞儿童疫苗接种本。
档案柜第三层的锁芯里卡着截蜡笔。拉开抽屉时,一叠泛黄的病历雪片般散落,最上方急诊记录单的日期刺进瞳孔:2021年3月17日2007。患者姓名栏的ot张雨婷ot被反复涂抹,边缘还粘着块干涸的血痂。
ot吸入性烧伤全身60三度灼伤ot
我逐字辨认着潦草的字迹,后背抵住冰凉的铁柜。医嘱栏里画着诡异的符号,像是将红十字倒转后套上五芒星。翻到背面时,一绺焦曲的长发飘落,发梢系着褪色的红丝带。
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我踢翻了废纸篓。碎纸机旁的残片中,半张B超单上的胎儿影像被红笔圈出,标注写着:ot替代品第7号,骨骼匹配度93ot。窗外传来推床滚轮声,白布下伸出的孩童手掌啪地拍在玻璃上,腕部银铃铛撞出垂死的颤音。
我摸黑闪进CT室,显示屏的幽光中浮现出整栋楼的立体扫描图。401室的墙体布满蜂窝状空洞,每个孔洞里都塞着微型玻璃罐,浸泡着不同部位的器官。突然,影像开始自动播放三年前的火灾场景——火焰从401客厅爆燃的瞬间,有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反锁了防盗门。
ot好奇害死猫。ot
李医生的声音混着显影液的酸味从背后渗来。他白大褂下摆滴着福尔马林,右手握着把脊髓穿刺针,ot林小姐的颈椎曲线很漂亮,适合做标本。ot我撞开应急通道的门,防火门闭合的刹那,瞥见他脚边滚动的玻璃罐里泡着对连体婴,四只眼睛在溶液里浮沉。
地铁站的冷光刺得眼球生疼。我缩在末班车厢角落,手机相册里刚拍下的领养证明在颤抖的指尖放大。证件照上的女孩眼神涣散,耳后皮肤拼接处泛着尸斑般的青灰。而签发日期分明写着ot2021年4月1日ot——法医报告显示,真正的雨婷在火灾当晚就已停止呼吸。
回到家时,门把上挂着袋还在渗血的糯米糕。掰开黏软的糕体,里面裹着枚乳牙,牙根处刻着编号ot13ot。天花板又开始滴落暗红液体,这次在地板汇成箭头形状,指向卫生间始终打不开的壁柜。
斧头劈开锈锁的瞬间,腐臭气流掀翻了我的刘海。壁柜深处堆满系银铃铛的童鞋,每双鞋舌都缝着姓名牌:陈小雨、赵安婷、刘诗雨最底层压着本蒙灰的相册,翻开第一页就是李医生夫妇站在产科门前的合影,拍摄日期是2020年冬至——火灾发生前三个月。
ot叮——ot
银铃声在身后炸响。我转身看见雨婷歪头站在马桶盖上,她的左眼珠吊在眼眶外,连着神经血管晃荡如钟摆。ot姐姐找到我了呀。ot她咧开的嘴里涌出蜡笔碎屑,手指向相册某页。泛黄的照片上,十几个穿红裙的女孩排成献祭的队列,她们脚踝系着同款银铃,背后的电子钟显示着不同的年月,却永远定格在1943。
楼道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。相册从手中滑落时,飘出张产检报告:胎儿畸形引产记录,2020年12月24日。血型栏用红笔标注:otRH阴性,与供体匹配ot。
我冲进厨房抓过水果刀,刀柄缠着的绷带突然自行散开,露出里面裹着的半截脐带。窗外雷声轰鸣,对面四楼窗帘同时拉开,数十个ot雨婷ot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,她们用腐烂程度不一的手指在雾气中画出相同的求救信号:13。
冰箱在此刻发出爆裂声。冷藏室里塞满用保鲜膜包裹的肢体,李医生夫妇的婚纱照贴在冰箱门上,新娘捧花中伸出只婴儿的手。手机疯狂震动起来,社区群聊弹出全体通知:ot请各位业主锁好门窗,近日有人贩子流窜作案ot——发布者头像正是401室窗前的集体照,女人们涂着相同的玫红指甲。
暴雨倾盆而下,我蜷缩在淋浴间拨通报警电话。听筒里传来女人哼唱的《摇篮曲》,混着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。花洒突然喷出猩红的热水,瓷砖缝隙渗出黑色长发,缠住脚踝将我拖向排水口。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,我望见下水道深处浮动着无数银铃铛,它们系在森森白骨上,正奏响安魂的乐章。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