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调外机的震动声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准时响起。沈昭数着天花板洇出的水渍，第四块霉斑边缘又蔓延出新的枝杈，像胎儿蜷缩的脊背上生出骨刺。黑暗中，装酱排骨的牛皮纸袋在厨房吧台轻微颤动，渗出液浸透报纸的ot本市要闻ot板块，副市长视察养老院的照片在油渍里肿胀变形。
ot青瓷笔洗要放在书柜第二层！ot
陈伯的怒吼撞碎寂静，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。沈昭赤脚踩上地板时，脚底沾到黏腻的碎屑——昨夜从纸袋里漏出的暗红色晶体，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类似铁锈的光泽。
拖拽声贴着墙壁游走。她将玻璃杯倒扣在墙面上，老太太的啜泣声突然清晰：ot阿明，我的杜鹃ot尾音被布料闷住的瞬间，铁链滑过地砖的锐响刺得人牙根发酸。沈昭按下录音键的指尖在发抖，录到四声间隔精准的敲击，像是斧头劈进松木的年轮。
晨光初现时，七个黑色垃圾袋已整齐码在后巷墙角。沈昭用树枝挑开最下方袋子的破口，腐烂的栀子花里裹着半片带血痂的指甲盖，断口处残留着浅粉色甲油——和昨天陈伯递纸袋时食指上的颜色相同。
ot沈小姐对垃圾分类感兴趣？ot
老张的扫帚突然横在眼前，扫帚柄上褪色的中国结穗子扫过她手背。环卫工咧开缺牙的嘴笑，喉结处结痂的抓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：ot陈老师家的湿垃圾总特别沉，上次开袋检查，里面腌腊肉的盐粒把铁铲都蚀出锈斑。ot
沈昭后退时踩到黏滑的苔藓。老张从裤兜掏出个琥珀色药瓶，标签被碘酒浸得模糊不清：ot上周在他家垃圾里捡到的，这氟西汀过期三年了。ot他旋开瓶盖倒出几粒胶囊，暗绿色粉末从裂缝中簌簌洒落，在积水里洇出蝌蚪状的墨痕。
地铁玻璃映出沈昭眼底的血丝。邻座男人报纸上的标题在晨光中忽明忽暗：《连环失踪案遇害者增至六人》。配图监控截图里，某个穿米色休闲裤的背影正在便利店挑选保鲜袋，银框眼镜腿缠着医用胶布。
办公室打印机吞吐着热腾腾的纸张。沈昭盯着自己昨天提交的报表，数字ot7ot右上角都缺失了一小块墨粉，和电梯按键如出一辙。茶水间传来实习生们的窃窃私语：ot听说凶手会给尸体涂指甲油ot
暴雨在傍晚突袭城市。沈昭冲进楼道时，陈伯正在防火门前更换垃圾袋。雨水顺着他透明的雨衣往下淌，在地面汇成淡红色溪流。塑料手套边缘沾着碎肉般的纤维物，随着动作抖落在ot小心地滑ot的黄色警示牌上。
ot淋湿了吧？ot老人转身时雨帽滑落，后颈三道新鲜的抓痕还在渗血。沈昭的购物袋撞上消防栓，芬必得药盒滚到他脚边。陈伯弯腰时西装下摆掀起，露出腰间串着的五把黄铜钥匙，最旧的那把齿纹间卡着根蜷曲的银发。
电梯镜面蒙着雾气。陈伯哼的《夜来香》忽然变了调，沙哑的女声混在旋律里轻唱ot魂萦旧梦ot。沈昭盯着楼层数字，发现每次跳到ot7ot时都会轻微卡顿，像有看不见的手指按住齿轮。
深夜，腐烂的甜腻气息从门缝渗入。沈昭用毛巾堵住缝隙时，摸到玄关第三块瓷砖边缘的缺口——贝壳纽扣大小的凹陷里结着暗红色晶体。手机振动起来，物业群弹出701新发的插花照片：血杜鹃换成了白菊，青瓷笔洗边缘有道蛛网状的裂痕。
空调外机再次震动时，沈昭正用棉签蘸取瓷砖缝隙的晶体。两点十七分，瓷器碎裂声混着玻璃迸溅的锐响破墙而来。这次她提前把耳朵贴在地板，听见陈伯皮鞋跟碾过碎瓷片的动静，每一步都精确间隔15秒。
ot你非要毁掉所有完美的东西吗！ot
怒吼声里混着铁链哗响。沈昭打开手机摄像模式对准通风口，画面里晃过一抹飘动的藏青裙角——和她三年前在陈伯全家福里看到的款式相同。当拖拽声移到正下方时，她突然看清瓷砖倒影里有什么在蠕动：陈伯的影子里重叠着另一个扭曲人形，脖颈处缠绕着铁链的幽光。
晨跑时沈昭特意绕到配电房。五只野猫尸体整齐排列在排水沟边，每只右耳都缺失了三角形的一小块。她蹲下查看时，在枯叶堆里发现个琥珀色药瓶，标签残留着ot氟ot字上半部的墨迹。
老张的扫帚突然从背后袭来。ot这些猫总爱抓人脖子。ot他指着自己喉结的伤疤，缺牙的牙龈泛着死灰色，ot陈老师心善，还给它们涂指甲油。ot说着用铁钩挑起只死猫，粉色肉垫上果然印着半枚银色月亮——和沈昭昨夜在瓷砖倒影里看到的铁链花纹一模一样。
回到七楼时，陈伯正在擦信箱。他哼着变调的《夜来香》，抹布擦过沈昭的名字时突然停顿：ot小沈最近睡不好？ot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，ot我太太以前也常失眠，总说听见墙里有指甲抓挠的声音。ot
沈昭看着他袖口新换的贝壳纽扣，想起全家福里女人领口的同款纽扣。电梯门闭合的刹那，陈伯公文包里滑落张超市小票，购买清单上的ot大型保鲜袋ot和ot除味剂ot数量栏里，都用红笔填着同一个数字：7。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