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便利店玻璃窗，沈昭凝视着货架上成排的保鲜袋。最大号的包装袋印着淡蓝色雪花纹，和陈伯公文包里露出的那叠一模一样。收银员找零时硬币滚落柜台，她弯腰去捡，瞥见柜台下方贴着张泛黄的寻人启事——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藏青色旗袍，领口别着贝壳纽扣。
ot您的东西。ot收银员指甲上画着银色月牙，递来的塑料袋渗出冰凉水汽。沈昭转身时撞到穿深蓝色雨衣的男人，怀里的橙子滚进积水里。男人银框眼镜蒙着雾气，弯腰捡水果时露出腰间串着的六把黄铜钥匙。
楼道感应灯在头顶炸开电流声。沈昭停在七楼拐角，听见701传来砂轮转动的嗡鸣。猫眼里透出暖黄光晕，陈伯的背影正在工作台前忙碌，医用乳胶手套反射着冷光。他左手举着个瓷白物件，右手握着的雕刻刀正刮下细碎粉末。
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，隔壁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沈昭贴在门板上，闻到浓烈的福尔马林混着茉莉香氛的刺鼻气息。陈伯的脚步声规律地响了三遍，接着是喷罐按压的嗤嗤声，空气里飘来新鲜的血腥味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空调外机的震动带着新频率。沈昭掀开窗帘一角，对面阳台的白床单在暴雨中狂舞，隐约现出人形轮廓。陈伯突然出现在玻璃门前，手持喷壶给盆栽杜鹃浇水，鲜红花瓣在闪电中宛如跳动的内脏。
瓷器碎裂声比往日提早了七秒。沈昭将手机贴着地板录音，听到陈伯嘶吼中夹杂着金属刮擦声：ot你永远学不会规整！ot拖拽声持续到两点二十一分戛然而止，接着是冰箱门开启的电子提示音。
晨跑时沈昭特意绕到垃圾站。老张正用铁钩扒开新到的垃圾袋，腐烂的菜叶中裹着半截石膏手指模型，指甲盖上涂着剥落的粉色甲油。环卫工突然哼起变调的《夜来香》，扫帚柄上的中国结穗子扫过沈昭小腿——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三道浅红色划痕。
ot陈老师最近在搞艺术创作吧？ot老张用铁钩挑起块沾血的石膏碎块，ot上周清出三袋这样的碎末，说是雕塑课的废料。ot他缺牙的豁口里卡着片透明指甲，说话时喷出腐肉般的气息。
电梯里贴着新的物业通知：地下室监控系统升级，暂停使用三天。沈昭按下ot7ot键时，发现缺失的荧光碎屑被涂上了红指甲油。陈伯突然从镜面反光里现身，公文包鼓胀得异常，拉链缝隙露出保鲜袋的蓝色边角。
ot小沈脸色不太好。ot他抬手调整银框眼镜，袖口新缝的贝壳纽扣闪着珍珠母光泽，ot我太太配的安神茶很有效，要试试吗？ot递来的保温杯表面凝结着水珠，杯盖螺纹处卡着根蜷曲的银发。
办公室打印机卡纸了。沈昭抽出皱缩的A4纸，发现整页报表的ot7ot都变成了血红色。茶水间里实习生们在传阅手机新闻：ot第七具女尸左手缺失无名指，凶手为其佩戴婚戒ot
暴雨夜的地铁站空无一人。沈昭数着第七根承重柱上的涂鸦，突然看见陈伯站在自动贩卖机前。他正将硬币排列成北斗七星状，每个硬币边缘都沾着暗绿色苔藓。贩卖机蓝光映亮他手中的物品——是串用铁链穿起的黄铜钥匙，正在玻璃反光里折射出七个重叠的虚影。
沈昭退进消防通道时，听见上方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。老张蹲在八楼转角处，正往垃圾袋里塞入大团白色纤维物，扫帚柄上的中国结不知何时换成了藏青色布条。他抬头时喉结的抓痕渗出血珠：ot配电房后面有东西在叫ot
地下室入口的铁链被人剪断了。沈昭举着手机照明，霉斑在墙面蔓延成血管纹路。第七间储物柜门缝渗出暗红液体，锁孔里插着把黄铜钥匙，齿纹间卡着银白发丝。柜门打开的瞬间，腐臭气息裹着冷风扑面而来——层层叠叠的保鲜袋里封存着头发标本，每袋标签都写着日期，最近那袋的笔迹尚未干透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物业群弹出701的插花照片。白菊换成了红玫瑰，青瓷笔洗边缘的裂痕被金漆修补，背景里的橡木书架多了个石膏手模，无名指上戴着磨损的金戒指。
沈昭冲回七楼时，陈伯正在擦洗防火门。他哼唱的《夜来香》里混着女人呜咽的和声，漂白水冲刷着地砖缝隙，将暗红色污渍晕染成淡粉。擦肩而过时，沈昭看清他后颈的抓痕已经结痂，边缘呈现规整的半月形——就像老张扫帚柄上晃动的银色指甲印。
凌晨的雷声惊醒了整栋楼。沈昭掀开窗帘，看见陈伯在阳台上晾晒七件藏青色旗袍。每件领口都别着贝壳纽扣，袖口处用红线绣着不同的数字。暴雨浸透衣料，第二件旗袍下摆突然渗出暗红液体，在地面汇成钥匙的形状。
两点十七分，瓷器碎裂声没有如期而至。沈昭贴在墙面的玻璃杯传来水声，像是有人被按进浴缸挣扎。陈伯的脚步声第一次出现了慌乱，铁链声从地下室一直响到七楼走廊。沈昭打开门缝时，看见他拖着鼓胀的垃圾袋奔向电梯，西装后襟沾着墙灰似的白色粉末——和青瓷笔洗里的石膏碎末一模一样。
晨光中，七个垃圾袋准时出现在后巷。沈昭用树枝挑开最新那个袋口，腐烂的栀子花里埋着半枚贝壳纽扣，背面刻着微小的数字ot7ot。环卫车轰鸣着碾过路面时，她看见老张把中国结穗子系在腰间，藏青色流苏随着动作摆动成七个重复的弧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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