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在清晨五点零七分凝结成冰。沈昭盯着玄关第三块瓷砖,裂缝里渗出的暗红晶体正缓慢膨胀,形成指甲盖大小的贝壳形状。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物业群弹出三年前的消息记录:701陈太太发的杜鹃花照片里,橡木书架上摆着七尊青瓷笔洗。
警笛声刺破晨雾时,沈昭正用棉签蘸取瓷砖缝隙的血痂。陈伯被押出电梯的瞬间,腕表表盘反光在她眼底烙下七点零五分的残影。他西装袖口的贝壳纽扣脱落在地,滚到沈昭脚边时露出背面刻着的数字ot7ot,边缘沾着粉色甲油。
ot每具尸体都穿着我妻子失踪时的衣服。ot陈伯的声音透过审讯室玻璃传来,沙哑如砂纸打磨石膏,ot她们自愿成为完美的标本,不信你看ot他突然扯开衣领,锁骨处纹着七个藏青色数字,每个都套着铁链纹身。
刑侦队长重重摔下笔录本。沈昭隔着单向玻璃看见物证袋里的保鲜膜——正是便利店最大号的淡蓝雪花纹,裹着七枚涂甲油的石膏手指。当法医举起紫外线灯时,每具女尸后颈都浮现月牙形抓痕,与老张喉结的伤疤如出一辙。
暴雨冲刷着派出所台阶。沈昭撑开伞时,伞骨发出石膏碎裂的脆响。环卫车轰鸣着碾过水洼,老张的扫帚柄在积水里投下铁链状的阴影。ot陈老师总说七是圆满之数。ot他缺牙的豁口喷出腐臭气息,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琥珀色药瓶,ot你看那些蝉,在地下埋七年才能重见天日。ot
沈昭低头避开他的视线,积水倒影里自己的左颊突然浮现褐色小痣。手机相册自动跳出今晨拍下的物证照片:第七具女尸右手紧攥着带血痂的银杏叶,叶脉间嵌着半片银框眼镜碎片——和她三天前在防火门后捡到的那片完全吻合。
回到七楼时,701的门虚掩着。沈昭戴上陈伯遗落的塑料手套,推开门的瞬间福尔马林气味刺得眼泪直流。客厅摆着七尊石膏人像,每尊都穿着藏青旗袍,脖颈缠绕的铁链在墙面投下北斗七星的光斑。冰箱冷冻室里整齐码着七盒酱排骨,油霜下浮着指甲盖大小的贝壳纽扣。
地下室的霉味里混着新鲜的血腥。沈昭用陈伯的钥匙打开第七间储物柜,成捆的《晨报》刊登着历年失踪案报道,每张都圈着穿米色休闲裤的背影。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装着诊疗记录:氟西汀处方日期正是陈太太失踪前七天。
暴雨再次倾盆时,整栋楼的蝉开始集体死亡。沈昭站在阳台上,看着死蝉在积水里排列成北斗七星。手机突然收到三年前的短信:ot别相信戴银框眼镜的人——发送失败。ot发件人号码正是陈太太三年前使用的空号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,瓷器碎裂声在虚空中回响。沈昭发现自己在厨房磨着水果刀,刀锋在瓷砖划出七道月牙形刻痕。冰箱里的酱排骨不知何时少了一盒,保鲜膜上留着带甲油的指纹。
晨光刺破云层时,沈昭在玄关第三块瓷砖下挖出七个琥珀药瓶。每个都装着银白发丝和带血痂的指甲,瓶身标签写着不同日期——最近的那个是今天。手机相册里昨夜拍下的石膏人像变成空白,镜柜角落却多出根银白发丝,缠着褪色的红线。
警局来电说老张失踪了。沈昭走到后巷时,七个垃圾袋正在雨中腐烂。她掀开最新那个袋口,暗红色毛线里裹着环卫工的工牌,背面用血画着北斗七星。有铁链声从配电房传来,陈伯哼唱的《夜来香》混着砂轮打磨的尖啸。
沈昭举起手机照明,光束里飞舞的尘埃突然凝成七个人形。每个影子脖颈都缠着铁链,右手无名指戴着磨损的金戒指。她转身时撞上布满抓痕的配电箱,铁门内侧用指甲刻满ot正ot字,最后一个笔画拖着她三天前丢失的发夹。
暴雨将血迹冲成淡粉色溪流。沈昭在积水中看见自己的倒影:左颊褐痣清晰如陈伯的笑容,右手不知何时涂上了剥落的粉色甲油。手机突然震动,物业群弹出新消息——灰色头像的ot陈太太ot正在分享插花照片:七朵血杜鹃插在青瓷笔洗里,背景中的石膏人像穿着沈昭今晨失踪的衬衫。
整栋楼的灯光在七点零五分同时熄灭。沈昭听见铁链拖拽声从天花板降下,砂轮转动声混着陈伯的叹息:ot你终于凑齐了第七个。ot她摸到玄关第三块瓷砖下的暗格,里面躺着串黄铜钥匙,每把都粘着不同颜色的甲油。
蝉鸣声戛然而止。沈昭举起手机对准通风口,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她看见七双手从黑暗里伸出,每只无名指都戴着与自己相同的贝壳纽扣。瓷砖裂缝里的血痂突然爆开,飞出七只带锈迹的蝉,每只翅膀上都用金漆写着门牌号。
暴雨停了。沈昭站在阳台上晾晒第七件藏青旗袍,听见新搬来的女孩在楼道惊呼:ot这位阿姨好像每天穿同样的衣服ot她哼着变调的《夜来香》,把陈伯的银框眼镜放进青瓷笔洗,镜片上慢慢浮现七个重叠的血指印。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