霉斑在通风管道口结成蛛网,我蜷缩在书柜与墙壁的夹缝里,看着继父用镊子夹起那截断指。月光穿过展示柜的玻璃,在手术刀上折出冷冽的寒光,防腐液里的铂金戒指正在缓慢旋转,折射出母亲涂甲油时的笑靥。
阁楼地板突然震动,成摞的旧报纸簌簌滑落。1994年的《南城日报》社会版上,失踪男童的报道被人用红笔圈出月相图。当我抽出2004年9月的报纸时,霉湿的纸页突然自动翻动,停在刊有女童走失启事的版面——照片上的林小茜戴着粉色手套,正在舔舐草莓冰淇淋。
腐臭味从墙角纸箱里漫出来。我掀开箱盖的瞬间,十几个玻璃罐滚落脚边,福尔马林溶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。2002年的罐子里漂浮着乳牙,牙面黑孔排列成北斗七星;1998年的罐底沉着半片指甲,甲床上残留着玫红色甲油。
通风管传来金属刮擦声。我摸到展示柜背面贴着的日程表,10月7日被血渍圈住,旁边画着石榴树的简笔画。树根位置标注着ot新坑ot二字,墨迹尚未干透,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。
ot嗒ot。
手术刀掉落在地的脆响让我寒毛倒竖。继父的皮鞋跟碾过散落的报纸,油墨脚印在地板延展成扭曲的轨迹。我缩进书柜阴影,看着他在月光下解开衬衫纽扣——后颈处纹着星座图案,正是乳牙上黑孔的排列方式。
展示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嗡鸣。暗格弹开的瞬间,我看见素琴的学生证浸泡在防腐液里,证件照的嘴角正在溶解。更可怕的是玻璃罐的标签:ot2014107ot的日期下方,钢笔写着我的名字。
阁楼吊灯毫无预兆地亮起。我撞翻的玻璃罐滚向楼梯口,罐身撞裂的刹那,防腐液裹着二十年前的乳牙倾泻而下。牙齿在地板弹跳着排列成环形,中央那颗牙根缠绕的铂金发丝,分明是今早母亲梳头时掉落的。
ot雨眠也对这些收藏感兴趣?ot
继父的声音裹着薄荷烟味从头顶压下。我僵直着脖颈抬头,看见他左手握着带泥的园艺剪,右手捏着素琴的珍珠发卡。发卡尖端沾着暗红碎屑,和母亲今早端出的粉蒸肉配料如出一辙。
通风管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。继父微笑着举起喷雾瓶,淡黄色液体喷在玻璃罐表面时,那些乳牙突然开始剧烈震颤。1994年的牙齿撞破罐壁,在地面划出带血的轨迹,直直滚到我脚边。
ot它们认得血亲的味道。ot他蹲下身捡起那颗牙,牙根粘着的组织碎屑正在月光下蠕动,ot就像石榴树总能找到最新鲜的养分。ot
楼下传来碗碟碰撞的脆响。母亲哼着素琴常唱的童谣,歌声混着剁骨刀的闷响爬上楼梯。我趁机扑向通风管道,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耳鸣叫。继父的皮鞋声不紧不慢地逼近,园艺剪的刃口擦过我脚踝,勾破的袜子里渗出温热的血珠。
管道深处的霉斑形成婴儿手掌的印记。我蠕动着爬过转角,看见管道壁上用血画满星座图,每个星位都嵌着乳牙。2004年的牙缝里卡着铂金发丝,2014年的牙齿上还沾着茉莉花香。
重物坠地的闷响震得管道发颤。我回头看见继父正在拆卸通风口栅栏,手术刀在他指间翻出银花。月光从管道缝隙漏进来,照见后院那株石榴树下新鲜的土坑,坑边散落着沾血的蓝线头。
母亲的笑声突然在管道另一头炸响。我疯狂向前爬行,手肘撞到凸起的铁皮——那是用钉子刻出的求救信号,划痕里嵌着林小茜的学生证碎片。碎纸上沾着干涸的冰淇淋渍,日期定格在2002年9月17日。
管道尽头通向储物间。我跌进积满灰尘的旧玩具箱时,听见阁楼传来电钻轰鸣。填充玩具的裂口里漏出发黑的棉絮,其中混着细小的乳牙。泰迪熊左眼的纽扣脱落,露出藏在眼眶里的玻璃珠——正是展示柜里1994年标本罐的密封塞。
ot躲猫猫该结束了。ot
继父的叹息贴着门缝游进来。我缩进衣柜最深处的冬衣堆,摸到某件大衣口袋里的火柴盒。1994年的电影票根上印着《沉默的羔羊》,票根边缘写着ot十年之约ot的潦草字迹。
衣柜门被推开时,薄荷烟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我划亮火柴的刹那,看见继父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母亲的长发,染血的园艺剪正在滴落暗红色液体。火光照亮衣柜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,全是不同字迹的ot救命ot,最新一道刻痕还粘着粉色的指甲油碎屑。
ot真像你姐姐。ot他举起素琴的帆布鞋,鞋底沾着后山的红泥,ot她躲进衣柜时,也抱着那只缺眼睛的泰迪熊。ot
火柴熄灭前的最后一瞬,我瞥见展示柜新增的标本罐。浸泡在防腐液里的不再是牙齿,而是半片带着泪痣的眼皮——母亲今早化妆时,还特意为那颗泪痣点了遮瑕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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